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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9节（第2页）

&esp;&esp;彼时媚娘的指尖落在吕后废少帝的一段：汉少帝因朝政被太后把持着，曾口出怨言，心生二意。

&esp;&esp;吕后便直接将少帝关押到永巷中，很快下诏废帝。

&esp;&esp;那时候群臣是什么反应？

&esp;&esp;群臣皆曰：“皇太后为天下计，所以安宗庙、社稷甚深。臣等顿首奉诏。”[1]

&esp;&esp;可见皇帝并不一定是真正的君！

&esp;&esp;想着她们‘三步走’的媚娘，抬眼看向姜沃，

&esp;&esp;问道：“你说，吕皇后当年有没有想过，不只做高皇后？”

&esp;&esp;姜沃默然摇头。

&esp;&esp;她不知。

&esp;&esp;媚娘深叹：是啊，她们永不能知道，历史上的吕后，已经拿到了临朝称制政由己出，由她之意废立皇帝，群臣无人敢于硬攘其锋的真正皇权。

&esp;&esp;那吕后有没有想过，走到跟权力相匹配的地位上呢？

&esp;&esp;或许吕后想过，但因汉初之时多有内忧外乱，她有许多掣肘，因为朝堂权衡平稳，哪怕想过称帝，也从未提起更未能推行此事。

&esp;&esp;也或许，她从没有想过此事。

&esp;&esp;但终究，历史的终局摆在这里，吕后没有称帝。甚至在东汉光武帝之时，以‘吕太后贼害三赵，专王吕氏，不宜配食高庙，同祧至尊。’为由，被挪出了高庙，连高皇后的尊号都被拿走，上给了薄太后。[1]

&esp;&esp;在这之后，临朝称制握住皇帝权柄的太后还有数位：东汉和熹太后、顺烈太后、东晋康献太后……

&esp;&esp;然，皆以太后位止。

&esp;&esp;媚娘放下了手中的《汉书》。

&esp;&esp;她曾经在掖庭待了多年，无数寂寥的天光时日，她都在看书。故而于经史子集多有涉猎，在书中看过了许多前人，亦效仿了许多先贤。

&esp;&esp;然而……

&esp;&esp;“我今欲行之事，遍求载籍，未有先例。”

&esp;&esp;没有前路可追鉴。

&esp;&esp;那便——

&esp;&esp;“自我作古！”

&esp;&esp;那一日的天后，想起年少时，感叹吕后权力与魄力的自己。

&esp;&esp;她在史册中，沿着先贤之路走来，而今，她要去走自己的路了。

&esp;&esp;后来人，会如何感叹她？

&esp;&esp;而在天后身侧，姜沃替她合上了那本看了无数遍的《汉书》。

&esp;&esp;两人立于窗前。

&esp;&esp;窗外，是红如烈火的夕阳。大约是要有一场暴风雨到来，天边云霞色泽灿烈地宛如要滴落下来一般。

&esp;&esp;姜沃侧首，看到天后眼中映出的天空。

&esp;&esp;天后道：“孟夫子曾言：彼一时，此一时也。五百年必有王者兴，其间必有名世者！”

&esp;&esp;孟子曾言道，按说这天下大势，五百年间该有人杰现世，闻名于世间。然而，孟子又慨叹道：自周以来，已经七百余年，已过其数，还未有人杰。

&esp;&esp;不过孟子到底是孟子，之后话锋一转，表示我就是那个人杰：‘如欲平治天下，当今之世，舍我其谁也？’

&esp;&esp;姜沃听媚娘此言，屈指算来，自吕后临朝称制至此，已然八百余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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