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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9节(第1页)

&esp;&esp;两人是同时开口了。

&esp;&esp;然后又在略显昏暗的马车上彼此对视。

&esp;&esp;曜初道:“我记得姨母给我讲过,祖父的期盼是众生无饥馁,华夏衣冠存,父皇亦如此,还有如今摄政的母后,都是一脉相承。”

&esp;&esp;她轻声数着自己曾经学过的功课:“人口陷阱所以要育良种、土地兼并所以要抑门阀,天时无常所以要备水旱……”姜沃这一路走来,她摸索到的路也尽数无保留的教给了曜初。

&esp;&esp;“姨母,原本我总希望自己能学的好一点,再好一点。可以帮上母后和姨母。”

&esp;&esp;“但方才……”曜初从窗外望出去。

&esp;&esp;水边上,有随行的女卫,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正在给方才买下的小女孩剃头发。

&esp;&esp;没办法不剃,不光是头发缠成一团的缘故,更因为她身上一定带着虱子跳蚤。肯定要彻底用药粉洗一遍的。

&esp;&esp;曜初看到水边的人影,又想到那双手。

&esp;&esp;“姨母,我忽然有些懂了,祖父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期盼。”

&esp;&esp;曜初想,如此场景,或者说比这凄惨数倍的场景,隋末乱世走出来的祖父一定见过许多吧。

&esp;&esp;姜沃心底欣慰难以言喻:曜初,终于是找到了自己的路。

&esp;&esp;姜沃深知,坚持是件很难的事情。

&esp;&esp;如果曜初想的只是不愿意被束缚、不愿意埋没自身、以及想要为重要的亲人分忧。

&esp;&esp;那当这些目标都实现以后,她对别的事物可能也就没那么在意了。

&esp;&esp;哪怕她是个好孩子,愿意顺从先人期盼走下去。

&esp;&esp;然接过别人的理想信念,终究不如自己的。

&esp;&esp;

&esp;&esp;曜初又问道:“但我能做的事情,是不是太少了?”

&esp;&esp;姜沃温声道:“不会。”

&esp;&esp;而此时面对曜初沉重的疑惑,姜沃真像是看到了多年前,在袁师父墓前,有坚持却也有茫然的自己。

&esp;&esp;于是她将从前听到的话,温声转告曜初,像是将一捧微弱的火焰,小心的捧给眼前的人。

&esp;&esp;“先帝曾说过‘大道远而难遵’。”

&esp;&esp;“曜初,愚公移山也没有关系。”

&esp;&esp;没有人是万能的救世主,一下子能让世间所有人都富足平安喜乐。

&esp;&esp;别说此时大唐的时代所限,生产力等各种因素所限,总有人在‘苦’,哪怕再下去一千多年,姜沃亲眼见过经过的日子,还是会有很多挣扎求生,辗转于温饱的人。

&esp;&esp;但……姜沃还是那个坚持:只要比原来好,哪怕只好一点点,甚至只能帮救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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