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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4节（第1页）

&esp;&esp;她注视眼前熟悉至极的面容：“太多年了。出去好好歇一歇，看一看这山河吧。”

&esp;&esp;

&esp;&esp;虽然已不再朝中，也不是宰相了，但姜沃还是我为执刀人，赠你尚方剑

&esp;&esp;红泥小炉上，新的一壶水正好临近沸腾，咕嘟嘟翻滚着细小的气泡。

&esp;&esp;一如姜沃现在的心情。

&esp;&esp;她听到眼前的媚娘说出‘来日会做君王’这句话，顿觉书中那句‘辞靡于耳，累累如贯珠’一点不错！

&esp;&esp;听其声，闻其辞，便如珠玉响于耳畔一般美妙！

&esp;&esp;如不用古人言，换成姜沃会用的比喻那就是——简直比筹子入账那种金币掉落的声音还要美妙很多。

&esp;&esp;虽然每次听到那种哗啦啦的金币声，她已经很陶醉了。

&esp;&esp;姜沃一时竟然无言，只望着媚娘而笑。

&esp;&esp;而媚娘将此言说出口后，原本心底总似有一块凸凹不平的，有些朦胧阴影之处，轰然而平。

&esp;&esp;坦荡如此。

&esp;&esp;欲为君王。

&esp;&esp;媚娘起身走到书架前。

&esp;&esp;从前在掖庭时，媚娘住处不便，故而两人的藏书多放在一处，时间久了，给书排列顺序的习惯也就相同一致起来。

&esp;&esp;于是媚娘很快找到了《汉书》帝王本纪那一卷。

&esp;&esp;史书之上，素来只有帝王有本纪，除了吕雉——《汉书·高后纪》亦在帝王本纪中。

&esp;&esp;姜沃见此还想到：吕后之子，当时的皇帝汉惠帝刘盈，反而是没有本纪的。

&esp;&esp;可见史书也自有其公道处：哪怕做了数年名正言顺的皇帝，但没干皇帝的事儿，不好意思也没有本纪（也是没的可记），其事迹完全可以在高后纪中一并带过。

&esp;&esp;其实媚娘都无需拿出那卷书，本身也已经能倒背如流。

&esp;&esp;她唇齿间清晰念诵道：“群臣皆曰：‘皇太后为天下计，所以安宗庙、社稷甚深。顿首奉诏。’”[1]

&esp;&esp;姜沃也无需再看原本，很快应答媚娘道：“这是吕后废少帝，立恒山王弘时的史笔。”

&esp;&esp;吕后废立皇帝，群臣只能顿首奉诏！

&esp;&esp;媚娘颔首。

&esp;&esp;她年少时初读《汉书》，见此而大为震撼，数次停下来掩卷而感：这大概是空前，或许也是绝后的，女子所能掌握的最高权力了吧。能够一国号令尽出于手，以太后制天下。且废立帝王之际，群臣也只能尽皆俯首。

&esp;&esp;掌权十五年，至崩逝未放手，终入帝王本纪。

&esp;&esp;而当年的媚娘确实是没有想到的，吕后并未空前绝后，而那个未‘绝后’的人，是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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