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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小邪不愿在大道客栈待着,出门洗漱一番,就大步流星出了客栈,直奔东边的小山方向。火小邪爬到山顶,已是中午,便找了个避风的位置坐了下来,向山下看去,王家堡所有景物都一览无余。王家堡方方正正一块,面朝东,背向西,主要是因王家大院的正门开向东边,正对着王兴街,所以东边房屋密集,越往西边则越发稀疏,林木稠密,罕见房屋。王家堡地面上的王家大院,占地巨大,几乎占据王家堡市镇面积的一半大小,而且同样是正正方方的。大院内尽管有七横七纵的道路,但主干道只有两条,乃是一横一纵,分别贯穿东西门、南北门。火小邪端详了一两个时辰,还是难解青云客栈所在,不免有些难过,颇为沮丧地下了山,慢慢走回王家堡,已经天黑。他没有胃口,胡乱吃了些东西,见与郑则道约谈的时间将至,抖擞了一下精神,向着红马客栈走去。刚走进红马客栈,远远就看到昨天给他带路的店小二兴冲冲地跑过来迎住,火小邪没好气地说道:“不认识我了?我找郑少爷!”店小二满脸堆着笑,说道:“这位爷,我当然认得你,只是今天郑少爷出去了,还没有回来。要不我给您沏壶好茶,上两个小点心,您坐着慢慢等?”火小邪囊中羞涩,知道自己花不起这个钱,皱了皱眉,说道:“不用了,我出去转一会儿再回来。”店小二赶忙应道:“那行咧,如果一会儿郑少爷回来了,我告诉他一下,说是您来找过,一会儿再回来。”火小邪说道:“也好,有劳了!”店小二恭维道:“小爷您可别对我客气,这都是小的分内的事情。小爷您慢走,您慢走。”火小邪走出红马客栈,心中奇怪,按理说郑则道不该这个时候还不回来,难道出什么事了?火小邪在王家堡闲逛了半个时辰,回到红马客栈,店小二赶忙又迎上来,愁眉苦脸地说道:“郑少爷还没有回来,唉,平日里怎么也都回来了啊。莫非碰上了熟人,喝酒喝忘了?”火小邪问道:“你看看郑少爷是不是退房了?”店小二说道:“哟,这可不会,郑少爷包了我们甲三房整整一个月,十八号才到日子呢,钱都给足了,他就算不回来住,我们也不敢当他退房了。对了对了,我想起来了,今天郑少爷的确是提着行李出门的,我也没敢问。”火小邪道了声谢,心神不宁地出了红马客栈,快步走回自己住的大道客栈。大道客栈的张老板和店小二正趴在桌上打瞌睡,见有人回来了,才迷迷糊糊地起身问好。火小邪问了问是否有人来找他,张老板一问三不知,连连摆手。火小邪心中一紧,恨道:“莫非……莫非郑则道已经找到青云客栈了?”火小邪当晚又去了红马客栈几次,直到午夜时分,郑则道还是没有回来,只好作罢。回到大道客栈的柴房,越想越觉得别扭:“难道昨晚我和他聊了聊,就让他找到青云客栈了?唉,我怎么这么笨!”火小邪并不记恨郑则道连个招呼都不和他打,就悄悄离去,只是觉得委屈,为何别人与他聊了聊就有所斩获,而自己究竟是什么没有想到呢?往后的两三天,火小邪再也没有见到郑则道的身影,他好像真的和郭老七一起消失了,以郑则道的性子,离开王家堡是绝不可能的,而最大的可能,就是郑则道已经住进了青云客栈。王家堡每天还是热闹非凡,各地商户马队来来往往,片刻不停,川流不息,每天都能在大街上看到无数陌生的面孔出现。王兴老爷安排的十天大戏,也是天天下午敲锣打鼓地进行,张四爷每天乐呵呵地带着周先生和钩子兵看戏,看上去众人乐不思蜀,没有一丝想抓贼的念头。水媚儿再没有来找过火小邪,连刚到王家堡时呼喊火小邪的声音都再也不会响起。谁是贼,谁是民,谁还在找青云客栈,谁已经消失不见,在这个太正常、太平静的王家堡,好像任何人事都会迅速湮灭在歌舞升平之中。转眼已经是六月十一,离六月十五只剩四天。火小邪还是孤身一人,默默在王家堡四处游荡着,他这样的外地来的半大小子,衣着平常,满大街都是,毫不起眼,再不会有人关注他。直到六月十一夜晚,火小邪在柴房中发愣,他身上的钱已经花完,再次身无分文。明天一早张老板若要找他付店钱,火小邪只能离开大道客栈,另谋落脚之处。别看火小邪落魄至此,他反而心情不错。火小邪想得通,没钱的日子又不是第一天过,没人搭理还能落得个清闲,找不到青云客栈还能每天找点事情做,该吃就吃该睡就睡该找就找,没啥大不了的,何必给自己徒增无数烦恼?火小邪咬着草梗,躺在草堆上,望着柴房的门窗,无所事事地哼着:“青云客栈,你在哪里?青云啊青云,客栈啊客栈,这个‘青’是三横一竖,下面一个‘月’,这个‘云’(雲)是上面一个‘雨’,下面一个‘云’。青云,呵呵,青云。”火小邪边哼,边用手凭空写着这两个字。火小邪写着写着,脑袋里火光一现,唰一下坐起来,用手指在地面上工工整整地又把“青云”两字写了一遍。火小邪噗地一口把嘴中的草梗吐掉,盯着地上“青云”二字骂道:“他奶奶的,就是这么回事了!”火小邪翻身而起,拉开柴房的门,跑进大道客栈前厅。张老板正在账台上趴着睡觉,迷迷糊糊睁眼看了看,火小邪拉开大道客栈的大门,冲张老板喊了句:“不住了,我退房了!”张老板张大嘴巴,“哦哦”了两声,又趴下来,嘟囔着:“退房就退房,退个柴房,还这么大动静。慢走啊,慢走……”眼皮子一沉,又睡了过去。火小邪出了大道客栈,一路直直地向王家大院外墙奔去。奔到王家大院院墙下,火小邪绕着院墙就走。王家大院占地颇大,火小邪急急忙忙地行走,还是花了一刻钟才走到王家大院的西边后墙,再往前行了一阵,就到了王家大院西院墙的正中。这个西门生得古怪,不是贴着院墙开启,而是平白无故地从墙里面修出来一小截。西门的两侧墙上,每隔几十步,还另开着几扇狭窄小门。火小邪停下脚步,四下看了看无人,走到一扇小门跟前,打量了一番,自言自语:“没有两根。”火小邪又向前走,打量第二扇小门,仍然说道:“没有两根。”等火小邪走到第三扇小门的时候,火小邪嘿嘿笑了,只见那扇厚重的小门,一人宽窄,落满了灰尘,看似很久都没有打开过了。这扇门上面什么装饰都没有,只钉了两道黄铜做的衬条,看着不伦不类,别在门上十分扎眼。火小邪走近小门,低声道:“云,云,云。”果然眼睛一亮,在门下石阶上的一角,看到雕刻着盘云的图案。火小邪嘿嘿傻笑,低声唠叨:“雨,雨,雨。”四下一看,门边不远处就有一石质水槽,里面盛着清水,火小邪捧了一把水,送入嘴中含着,走到门前,噗地一口吐在盘云图案上。火小邪擦了擦嘴,见没有动静,哼道:“看来下的雨还不够啊。”火小邪又这样折腾了几次,直到把台阶上的盘云图案淋了个透。火小邪最后一口水喷在盘云上,骂道:“还不开门!”火小邪刚刚骂完,只听咯吱一声,那扇灰扑扑的小门竟然慢慢开了一道小缝。火小邪大喜,顾不得那么多,推门而入。火小邪进了此门,见到一条狭长石室,上不见天,两边墙壁上挂着亮光微弱的油灯,不知通向何处。火小邪向前走了几步,身后的房门便慢慢弹回,咔啦一声竟又锁上,似乎有人操作一样。火小邪并不在意,快步沿着石道向前走去,可是走了十余步,却到了尽头,竟是一个死胡同。火小邪骂了声:“见鬼!”走到尽头的墙边,细细抚摸。那面墙很滑,十分干净,竟似经常有人擦拭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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