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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铎有话同她说，碍于大庭广众下不方便多言，只得眼睁睁看她去了。他回过身来，放眼望去，天是潇潇的蓝，再明丽，看上去也显得孤凄。只怪发现得太晚，红花只能堕胎不能避子。哕鸾宫里没有派嬷嬷，两个年轻女孩子什么都不懂。刚才医正给他使眼色，就说明彤云的确是有了身孕，脉象上可以敷衍，验身却无论如何都逃不脱。一个皇帝、留宿一宿，两个女人都开了脸，怎么说得过去？他要是不站出来，彤云必然是个死。人在生死面前，什么情义都是空话，若是把老底一股脑儿交代，那大事可就不妙了。东厂再了得，不过是个刑侦的机构，玩阴的可以，明着来还是有顾忌。大邺的五军都督府就驻扎在皇城里，在他没有完全控制锦衣卫之前，任何妄动都是送死。所以只有转圜，三个人的关系变得尴尬，但是不影响什么。彤云控制在他手里才能让他放心，倘或随意放出去或是找个人配了，好比头顶上悬着一把刀，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落下来。曹春盎伺候他回司礼监，轻声问他：&ldo;干爹真要迎娶彤云姑娘么？&rdo;问完了自己不满地嘀咕，&ldo;儿子是盼着干娘呢，没想到最后是彤云！&rdo;肖铎不理会他，只问：&ldo;给皇上引荐的道士带来没有？&rdo;曹春盎应个是，&ldo;太宵真人已经在宫门上，只等干爹的令儿就可进宫来。&rdo;当今圣上是一天一个方儿的折腾，近来头晕体虚，太医院开了药也没用，没想到被一包香灰吃好了，这下子悟上了道，一发不可收拾。要想随心所欲，皇帝太圣明不是好事。他收罗了不少各地奇闻，都是关于道教的，如何炼丹长生不老，如何得道白日飞升，把个二五眼皇帝唬得一愣一愣的。心生了向往，一切都好办。要仙人指引，就出去寻访；要炼丹鼎炉，就花重金购置。横竖皇帝要称心，全按他说的办，国库空虚也好、民不聊生也罢，全不在考量之中了。他出门，亲自引了太宵真人往乾清宫去。皇帝一见道士的平冠黄帔，立时被这身道骨仙风折服了，下了宝座以礼相待。太宵真人会些小把戏，左右环顾，断言乾清宫有阴灵作祟，以至于皇上晨昏神思不得清明。于是桃木剑左劈右砍，一道符纸当空一抛，刺中了浸泡在瑶池仙水里，整个银盆都红了，这叫杀鬼见血，替皇上清理了业障。皇帝顿觉眼前一亮，&ldo;果然好仙术！真人若愿留下，可封国师矣。&rdo;肖铎敛袖笑道：&ldo;道家手段颇多，驱邪伏魔、消灾祈禳，全凭个人意思。不瞒皇上，臣以往是不信这些的，那天拜访真人，路上遇见一大家子围着一个落水的妇人嚎哭，那妇人已经气息全无，四肢也僵硬了，没想到真人念了几句咒便将人魂魄招了回来，臣旁观过后大受震动。如今皇上要封国师，臣以为名至实归。&rdo;太宵真人谦和一笑，&ldo;举手之劳罢了，也不是什么高深的法术，不敢在皇上和督主跟前卖弄。&rdo;&ldo;好、好……&rdo;皇帝却满心欢喜，携了仙人手问，&ldo;朕是一国之君，虽一心向道，毕竟肩上担着江山社稷。若不出家，道行是否会大打折扣？&rdo;太宵真人捋着胡须道：&ldo;出家道士在道观内，所受拘束多了，只为个人修行，很难修道有成。火居道士却不然，世间俗务缠身尚能注重道教传承，一切顺其自然，待到功成之日，道自然而来。&rdo;皇帝喜出望外，&ldo;如此甚好，国师打消了朕的顾虑，便可全心全力供奉老君了。&rdo;回身对肖铎道，&ldo;传令下去，在西苑兴建宫观，朕要跟随国师静心修玄。&rdo;肖铎长揖道是，看准了皇帝这会儿五迷六道，趁机上奏：&ldo;臣今早的疏议还要讨皇上一个示下，锦衣卫拿人向来要由司礼监出具印信，如今指挥使郭通率缇骑诈伪，进出关防、下衙门提审全不需佥签驾帖，如此大权独揽、目无法纪之事，还请皇上裁度。&rdo;皇帝哪有时间过问这个，潦糙应付道：&ldo;朕已悉知，一切都交由厂臣料理，毋须问朕。&rdo;说着引真人往斋宫，讲经论道去了。他直起身来，长长松了口气。回过头吩咐闫荪琅，&ldo;着东厂拿人，让大档头持咱家信物，倘或胆敢反抗，格杀勿论。&rdo;摘下牙牌一抛，自己背着手缓缓踱过了隆宗门。曹春盎在边上呵腰侍候，他远眺宫墙上的那片蓝天，喃喃道：&ldo;春子，你说她会怨我么？&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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