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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出来吃饭。”
&esp;&esp;曲懿没动,“你要把我关到什么时候?”
&esp;&esp;不见歇斯底里,每个字音里包裹的情绪都平静到了极点。
&esp;&esp;温北砚平静的视线扫过去,她仍保持着双臂抱膝的姿势,头扬起些,眼下的青黑无处遁形,倦态明显。
&esp;&esp;低低哑哑的嗓音在漫长的对峙中响起:“曲懿,门一直没锁。”
&esp;&esp;这句话还可以解读成另一层意思:只要你想走,随时可以走。
&esp;&esp;“是你自己不愿意出去。”他补充了句。
&esp;&esp;曲懿神经一下子崩开,愣愣睁大眼睛,眼里有水雾,模糊了瞳仁里倒映的另一张脸,有很长一段时间,她只能看到头顶垂直而下白茫茫的灯光。
&esp;&esp;剥丝抽茧般的,所有可以用来思考的理智回归本体,重组,行成新的认知。
&esp;&esp;她一直认为,如果不是他的突然出现,如果不是他当着这么多双眼睛,将自己带走,一切都不会发生;
&esp;&esp;是他囚禁了她,所以她没有办法去收拾和挽救他们共同造成的烂摊子。
&esp;&esp;事实恰恰相反,门没锁,他也把手机交给了她,或许他短暂地升起过想要禁锢她的念头,可最后还是没有将此付诸于行动,她依旧自由。
&esp;&esp;说到底,造成这种种恶果的本质原因在她身上,是她单方面选择了逃避,替自己制造出完美的受害者形象,还妄图把所有的罪都归咎到无辜的他身上。
&esp;&esp;曾经因为承担不起曝光恋情的后果,所以找了一堆借口拖延时间,甚至想用无数个堆砌成的谎言去掩盖真相。
&esp;&esp;现在因为恐惧面对外界的疾风暴雨,所以选择将自己困在他提供的这座象牙塔里,就像皇帝的新衣一样,装聋作哑地屏蔽了所有和谐的声音和无端恶意的中伤。
&esp;&esp;无形中仿佛有把刀子,沿着她掌心的伤疤反复切割,清醒后无地自容的负罪感快要将她吞没,在窒息感的压迫下,心脏是一抽抽地疼,如鲠在喉,她说不出任何道歉的话,没有担当的人永远无法主动承认自己的错误。
&esp;&esp;“温北砚。”泪水侵占眼眶的面积不断增大,曲懿看不见他的脸,只能凭他传递过来的气息感觉他的存在,“你到底喜欢我这样的人什么?”
&esp;&esp;她闭了闭眼,视线变得清晰些,突地一愣,就这一晚,他已经潦草得不像他,下巴刺出密密麻麻的胡茬,像初春的野草,狠狠扎进她柔软的指腹。
&esp;&esp;她又一次没有喊疼,而是安安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宣判。
&esp;&esp;可他什么也没说。
&esp;&esp;不知道是空调开得太低,而是传递到皮肤表层的感知过于微弱,曲懿觉得自己身上没有一处地方不是如坠冰窟。
&esp;&esp;“赵时韫说,我这人自私到不行,要是以后发生了什么让我只能二选一的情况,比如你和事业、未来、自由,我会毫不犹豫地抛下你。”
&esp;&esp;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在这一刻荡然无存,曲懿的脸色发白,嘴唇也毫无血色,脊背瘦削单薄,像在风雨里摇摇欲坠的枯叶蝶。
&esp;&esp;“以前也有个人问过我,如果有一天末日来临,我和她只能存活一人,而生存的决定权在我手里,我会不会放弃自己,选择救她。”
&esp;&esp;当时她的回答,不是信誓旦旦的保证,也不是残忍而直白地戳破对方的幻想,而是:“我不知道。”
&esp;&esp;没有发生的事,她从来不提前准备答案,没有比在紧急关头,潜意识驱动下的反应,更为真实准确。
&esp;&esp;在某些方面,她是个极端的享乐主义者,活在当下,绝不会因现阶段展露出的一些不详苗头,而去考虑未来是不是会按着这种趋势发展。
&esp;&esp;说得再直白些,她是个胆小鬼,趋利避害的逃避意识早就在不知不觉中烙进她的骨血,成为不可分离的一部分人格特征。
&esp;&esp;“你到底喜欢我什么?”曲懿重复同一个问题,双手搭在腿上,紧紧攥住衣服下摆,骨节处皮肤泛白。
&esp;&esp;“像我这样自私自利、胆小怕事的人,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esp;&esp;他们在一起后,叶淮单独找过她。
&esp;&esp;叶淮说:“跟他相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不懂爱,也不懂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情,所以你得有足够的耐心去引导他,如果说他是风筝,你就是那个放风筝的人,你们之间连接着的可以是脆弱不堪的棉绳,利刃一割,他摔得粉身碎骨,你也会受到反作用力跌得头破血流。当然也可以是坚不可摧的钢线,减少了他坠亡的概率,只不过你会被钢线磨得掌心血肉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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