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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6节(第2页)

&esp;&esp;沈柒从阴影中现了身,携着满衣风尘与凛凛杀机,声音因长途奔波而显得有些沙哑:“‘别盯着他,别惊扰他,更别打他的主意,否则就算是天王老子,我也要取其项上人头’——这句话你若是忘了,我帮你记住!”

&esp;&esp;鹤先生持笛的手挡在胸前,微笑起来:“沈同知不是人在河南办事,怎么……哦,披星戴月赶过来的,路上跑死了几匹马?用了几日?”

&esp;&esp;沈柒冷冷道:“我既然来了,你何不识相点,滚出南京。”

&esp;&esp;鹤先生面不改色:“余有两句话想提醒沈同知。其一,做人要有风度;其二,即使同道,手也别伸太长。”

&esp;&esp;沈柒直截了当地说:“门后那人向我要敲门礼,只说了三个字——‘废太子’。太子在南京,那么这里便是我的场子,我没有与人共事的习惯,你不走,休怪我等同敌人看待。”

&esp;&esp;鹤先生似乎皱了皱眉,但很快又恢复如常,将笛子在手中转了一圈,悠悠说道:“既然弈者发了话,这份功劳让与你也无妨。”

&esp;&esp;翩然远去之前,他留下了一句话:“替余转告苏大人,‘这一局留着来日再下’——假使你还有胆量出现在他面前的话。”

&esp;&esp;沈柒将刀尖抵着青瓦,就势坐在屋脊上。满月如巨大的冰镜,悬挂在他身后的夜幕,皎洁又孤寂。

&esp;&esp;过了半个多时辰,一名便装的锦衣卫暗探出现他在身旁,低声禀道:“鹤先生带着一队七杀营刺客,从外城东的仙鹤门离开。卑职盯着他出了城郊二十里,才回来禀报大人。”

&esp;&esp;沈柒微微颔首,又问:“案犯关押在何处?”

&esp;&esp;“外城后湖旁,南京刑部大牢。从城北太平门出去便是。”

&esp;&esp;“废太子”三个字,倘若释之以名,是指“被废掉储君身份的太子”。门后人要“废太子”,就是要他取朱贺霖的命。

&esp;&esp;倘若释之以事,则指“将太子废除”这一举动——如此解读,操作起来难度更低,自由度更高。沈柒当然不会弃易求难,更何况苏晏如今与太子在一处。

&esp;&esp;沈柒起身,纵跃间消失在重重屋宇间,那名暗探也随之隐没于夜色。

&esp;&esp;-

&esp;&esp;东华门外,守军警惕地举起兵器,拦住了策马飞驰来的两骑,喝道:“什么人,敢夜闯皇宫!”

&esp;&esp;苏晏掏出太子给的牙牌丢过去,气喘吁吁:“去禀报太子,苏清河求见。”

&esp;&esp;守军借着火把光亮,看清了他的脸。苏晏时常进出东华门,这张脸即是通行证,但毕竟是深夜,宫门关闭后轻易不能开启。故而守军也不敢擅自做主放他进去,便道:“苏大人稍候,卑职这便去请今夜当值的內侍。”

&esp;&esp;苏晏站在城门外明亮的大火盆旁,大约等了两刻多钟,终于听见城门开启的声响。

&esp;&esp;他迫不及待地打马进门,与宫门内奔驰出来的一骑险些迎面撞上。

&esp;&esp;“——清河!”朱贺霖急拽缰绳,驱使坐骑闪开。

&esp;&esp;“小爷当心!”苏晏马术不如他精通,惊叫一声与他擦肩而过。

&esp;&esp;朱贺霖调转马头,追了上去。

&esp;&esp;苏小北不敢在宫内骑马,由一名随后赶过来的內侍接去了。

&esp;&esp;宫门在身后缓缓关闭。苏晏勒住马,转头对朱贺霖道:“小爷怎么自己出来了,让內侍通知开门不就好了?”

&esp;&esp;“你从未深更半夜来叩宫门,我担心是有急事或遇了险,嫌他们走得慢,就自己出来了。”朱贺霖打量他,急切问,“真出事了?这么冷的天,你连袜子都没穿!”

&esp;&esp;苏晏脚脖子都冻麻木了,笑道:“小爷也仓促,靴子穿反了。”

&esp;&esp;朱贺霖低头一看,还真穿反了。他有点发窘,干脆纵身跃到苏晏马背上,把人拦腰往怀中一揽,单手拉缰绳:“走,回殿里暖和暖和。”

&esp;&esp;春和宫的内殿,两人一面在炭盆边烤火,一面喝着宫人送上的姜茶。

&esp;&esp;苏晏呼出一口热气,叹道:“可算是活过来了……”

&esp;&esp;“你不知道,我刚在自己屋子里看见这玩意儿的瞬间,真就跟撞鬼似的,脖子上的寒毛都竖了起来。”他把墨玉棋子丢在几案上,“之前我就怀疑,严太监口中的算命先生是鹤先生,现在更加确定了,就是他。”

&esp;&esp;“鹤先生在南京?”朱贺霖先惊后喜,“好哇,逮住他,大功一件!”

&esp;&esp;苏晏摇头:“没那么简单。去年我们出动了北镇抚司的锦衣卫,还有一千腾骧卫,沈柒和豫王亲自压阵,都被他跑了。如今南京就几百名东宫侍卫,恐怕连对上他手下七杀营的血瞳刺客都危险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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