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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就在这时,风雪中似乎夹杂了一缕隐隐约约的歌声。
&esp;&esp;沙里丹侧耳仔细听,歌声低沉而空灵,每个音都像踩在沉重的鼓点上,古朴苍凉,仿佛穿透了万载光阴,从亘古蛮荒中走来:
&esp;&esp;“你滚滚的雷鸣,在悬崖峭壁上回响。
&esp;&esp;你轰轰的风雪,在山林河川间呼啸。
&esp;&esp;你高山般强壮的身躯,如同神树一样耸立,如同闪电一样猛烈。
&esp;&esp;你是天上浮云的主宰,长有一万只明亮的眼睛……”
&esp;&esp;——是萨满神歌!沙里丹脸上涌起狂喜,解开绳索,奋力背起阿勒坦,朝着歌声传来的地方,顶风冒雪前进。
&esp;&esp;他一脚深一脚浅地走了许久,歌声始终在飘荡,却怎么也找不到源头。
&esp;&esp;狂风吹来,沙里丹接连趔趄几下,终于支撑不住倒在雪地上,晕了过去。
&esp;&esp;-
&esp;&esp;“阿勒坦。神树之子,草原上的黄金……”
&esp;&esp;苍老的呼唤声中,阿勒坦缓缓睁眼,看见一片被火光勉强映亮的昏暗。
&esp;&esp;他浑身上下充满灼烧的剧痛,像时刻处于火焰中央,连动弹一下指头都无比困难。他急促地喘息着,积攒全部的力气,只完成了把头侧转的一个微小动作。
&esp;&esp;他看见灰褐色的粗糙的墙。恍惚后才意识到,那不是墙,而是粗大到令人震撼的树干。
&esp;&esp;树干前有个矮小的身影,裹着层层叠叠的长飘带,活似灰绿色布条缠起来的一个蛹,露出的脸,也像树皮一样布满深刻的皱褶。
&esp;&esp;这是个衰老至极的男人,老到如同垮塌的土包,随时会在风中崩解。
&esp;&esp;一个行将就木的老萨满。
&esp;&esp;阿勒坦翕动嘴唇,发不出一丝声音。
&esp;&esp;老萨满用驼骨制成的鼓槌,触碰他的白发和冻得青紫的脸,然后往他嘴里滴了些墨绿色的浑浊汁液。
&esp;&esp;片刻后,阿勒坦觉得体内的灼烧感稍微淡化,抽了口气,声若游丝:“我还活着……”
&esp;&esp;“还没到叶落归根的时候。”老萨满用几近腐朽的声音说,“你只是快要枯萎了,但还有得救。”
&esp;&esp;阿勒坦心底涌起强烈的求生意志,恳求道:“老巫救我……”
&esp;&esp;老萨满伸长了鼓槌,用骨轮的那一端拨开他的衣袍,暴露出腹部的神树刺青。原本黛黑的刺青,部分枝杈曾被苏晏的血液染成褐红色,如今这红色已淡得几乎看不清。
&esp;&esp;“等血色完全消失,而你还没来到这里,就救不活了。你是个幸运的孩子,这神树刺青就是你的保命符。”
&esp;&esp;老萨满说着,挪到几步外的一个石臼边上,往里面放了一捧拳头大的黑褐色果实,开始用石杵用力捣。
&esp;&esp;“是族里的长老,帮我刺的。”阿勒坦吃力地说,“他说这刺青,会保护我,不受邪锋恶疾的伤害。”
&esp;&esp;老萨满从石臼里挑起一丝黑褐色的黏液,说道:“刺青的染料里,加了这个,能解各种毒。毒太奇烈,一时解不了的,也能短时吊住你的命,直到你及时找到神树所在。”
&esp;&esp;“感谢神树,感谢萨满。老巫,你有没有看见我的同伴,送我来这里的那些人?”
&esp;&esp;“只有一个。”
&esp;&esp;“他人呢?”
&esp;&esp;“冻死了。可惜,就差一点,我救不了他。”老萨满掀开布条,给阿勒坦看他的下身。
&esp;&esp;他没有下身,从大腿处被齐根截断,把自己固定在一块装着滚轮的木板上,只能滑动一段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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