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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第1页)

&esp;&esp;所以私心里,他很希望小侯爷能多在公子身边转悠转悠——似乎小侯爷无论做什么,公子都难以拒绝。

&esp;&esp;“对了,你去信问问衡楼的商队,有没有蜥皮。”谢琢交代得很仔细,“是凌北沙漠里一种名叫‘蜥’的动物的皮革,皮质很硬,透气,水火不侵,若有,就找师傅照着陆小侯爷的尺寸,做几副护腕。”

&esp;&esp;陆骁上车时谢琢就注意到,他护腕边缘有磨损和刀尖的划痕,已经旧了。

&esp;&esp;一听是给陆骁做的,葛武连忙积极地应下来:“我这就去问!商队常年在凌北进出,八成有这种蜥皮的存货,公子放心,我一定办得妥妥当当!”

&esp;&esp;“等等。”谢琢走进书房,铺开宣纸,想了一会儿,用笔尖最细的圭笔蘸了墨,细致地描画出夔纹,等墨迹干了后,递给葛武,“按照这个做纹饰。”

&esp;&esp;夔,上古异兽,其声如雷,用它的皮做成鼓,能震慑敌军。

&esp;&esp;葛武将宣纸仔细对折放好:“是!”

&esp;&esp;等葛武走后,谢琢坐在书房中,忍不住打开木盒,拿出了那副耳坠。

&esp;&esp;白玉的质地细腻温润,从留下的刻纹上能看出雕刻者的小心翼翼,指腹轻轻抹过兔子的长耳,谢琢忽地想起幼时,陆骁用竹篮提来了两只白兔。

&esp;&esp;他在那之前,从来没有见过兔子到底是什么模样。即便母亲告诉他,白兔十分温顺,他依然不敢伸手去碰,只抓着陆骁的衣服,藏在他身后,忐忑地探出脑袋去看。

&esp;&esp;后来,是陆骁握着他的手,引着他去摸了摸兔子的耳朵,又摸了摸背上软茸的兔毛,哄他说“阿瓷不用害怕,你看,兔子不凶的”,他才没那么怕了。

&esp;&esp;一直到现在,他都还记得当时指下的触感。

&esp;&esp;不单是兔子,后来的小猫、金鱼、鸣蝉、蝴蝶……都是陆骁带着他一一辨认接触。

&esp;&esp;他的母亲忧心他的身体,唯恐一阵凉风就会将他从她身边带走。

&esp;&esp;而陆骁那时还是稚子心性,虽然从大人那里得知他身体不好,却没有那么多顾忌,会带着他满院子找蟋蟀和蛐蛐儿,会爬上树帮他抓知了,还会悄悄从外面给他带糖画、风车和泥人。

&esp;&esp;他天天在院子里,满怀期待地等着,听见陆骁“阿瓷,阿瓷——”的喊声时,总会分外雀跃。

&esp;&esp;年纪小时他还不懂,现在方明白,那时年纪还不大的陆骁,每天都努力将他不能见到和从未接触过的热闹生动,尽数带到他眼前。

&esp;&esp;还会告诉他,阿瓷不用害怕,我陪着你的。

&esp;&esp;后来,快要入冬时,因为下了雪,路会不好走,陆骁即将随陆渊一起启程回凌北。

&esp;&esp;他记得他当时很是伤心,眼尾鼻尖都哭红了,陆骁一直握着他的手哄他,说回了凌北后,一定会好好习字,这样就能常常给他写信了,又说,等阿瓷以后身体好些了,可以来凌北找他。

&esp;&esp;他哭得声音发哑,说那你要等我,我会好好吃药的,你还要记得给我写信。

&esp;&esp;只是陆家返回凌北没多久,他的父亲谢衡就被指谋逆叛国。

&esp;&esp;没想到,时隔数年,他又从陆骁这里,得到了两只白兔。

&esp;&esp;三日后,谢琢散衙回家,换下官服,又重新用锦带束了头发,乘马车去了琴台。

&esp;&esp;琴台的雅间里,吴祯确定门是关上的,压低声音问盛浩元:“你对谢延龄到底是个什么意向?”

&esp;&esp;“并非我有什么意向,而是阁老和二殿下。”盛浩元呷了口热茶,“阁老说,翰林院在御前行走的人不少,但陛下独独看重这个谢延龄,想来过两年入六部,只是顺理成章的事。所以,阁老让我确保谢延龄不会站到大皇子一边去,若能拉拢,则是最好。”

&esp;&esp;吴祯嗤笑:“大皇子?大皇子岳家已经破落成这样了,官职不高职权不大,外家更是彻底没了,除了污名,什么都没留下。”

&esp;&esp;他话里满是轻蔑,“除非哪日大皇子妃在宫中暴毙身亡,淑妃能给大皇子重新挑个好的岳家,否则,大皇子哪有重新起势的资本?更别说和二殿下争了。”

&esp;&esp;“明眼人都知道的事。”盛浩元端着茶杯,嗓音徐缓,“你看,谢延龄就是个聪明人。以前,大皇子与二殿下旗鼓相当时,我去试探过,他谁都不站。后来文远侯府出事,他就接了我的示好,有了投靠的意向。”

&esp;&esp;吴祯从鼻尖“哼”了一声:“我以前还以为他是清流,只想做效忠陛下的纯臣。”

&esp;&esp;“但凡想往上爬的,谁不想结识人脉、有人帮衬?他以前不结识,说不定只是没有门路,或者初入朝堂,尚未看清局势,不敢轻易站队。”盛浩元唇角微扯,“现在我都把路铺到他面前了,你看,他哪有不踏上来的理由。”

&esp;&esp;“还是盛兄厉害!”吴祯恭维了一句,又想起,“那个温鸣呢,一身硬骨头,都折了没?”

&esp;&esp;盛浩元笑容扩大,悠悠到:“温鸣?腰是弯了,但硬骨头还在,得一一折断了、碾碎了,以后才能乖乖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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