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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人议而又议，终定议：待战后，试诱其内附。自此，便眼巴巴儿地望着北方，盼再来个好消息。北方却不曾再有甚消息传来。‐‐‐‐‐‐‐‐‐‐‐‐‐‐‐‐‐‐‐‐‐‐‐‐‐‐‐‐‐‐‐‐展眼正旦将至，此是九哥登基后头个新年，亦是个要改年号的着紧日子，纵银钱不多，也要操办起来。宫中事却极少，盖因皇太后先时已放出好些个宫女出宫，宫内人少，事自然便少。再者慈寿殿与慈明殿两处，各有执事，玉姐并不过问至婆母殿中，一应物事皆应她们自行处置，依其心意，彼此省事。她肯放手，亦因先帝丧期之内，诸人不好生事。九哥并无后宫，只有一个老婆，还是与他一处住的，事情便少。玉姐自受了册封，待皇太后迁出，便即掌令，以先时宫正留任，却叫碧桃、青柳两个去帮她。余者宫中职业暂且不动，只暗中考察而已。却将自己身旁边先两个二等的宫女一唤阿兰、一唤小楼者提上来贴身伺候，叫朵儿带着她两个。崇庆殿原当修葺，以供玉姐移居，玉姐以国家财力吃紧之故，并不催促，只说：&ldo;明年三月前能住便可，过了三月，恐这孽障等不及要出来，隆佑殿却做不得产房的。&rdo;九哥听了，愈发觉得申氏说得有理。如今申氏却不须如先帝在时那般拘束了，虽还防着物议，与九哥夫妻见得却也多了。天下父母虽是一般疼孩儿，离得远的那个，终是挂心更多，不知不觉，竟比离得近的更疼了。听九哥如此说，便笑道：&ldo;我说的没错罢？你待人好，谁个傻的瞧不出来？她自也会待你好。&rdo;九哥唯唯。秀英也挂心女儿，九哥登基大典后，她便挂念着她闺女、外孙儿虽有了名份，未行大典。想得太狠，素姐都看出来了，小心说她：&ldo;大姐怀着哩，这都显怀了，身子也沉重，那大典那般劳累，如何使得？身子要紧。太子还小，恐也撑不得，横竖名份早定，纵迟些儿又如何？&rdo;秀英这才不念叨了，却也隔不几日便去看玉姐。因玉姐有孕，她身为母亲常往探看亦无不妥。毕竟是亲娘，去便看出玉姐不同来，便问玉姐：&ldo;我看娘娘这几日气色好得很，可是有甚喜事？&rdo;听玉姐说如此这般已与九哥说开、九哥也许了我时，惊得脸儿都黄了：&ldo;你怎么甚都说了呀？！&rdo;玉姐道：&ldo;难道要我担心他一辈子，提防他一辈子？说开了，彼此放心，才是过日子哩。他做了官家，难道便不是我丈夫了？&rdo;秀英连连顿足道：&ldo;你怎恁大胆儿？你怎恁大胆儿？妇人待丈夫原是要哄着供着，捆着拽着，休叫他走远儿了，你将绳儿解了，不怕他跑了？&rdo;玉姐笑道：&ldo;娘又操心来，他不是那样人儿。&rdo;秀英沉着脸儿，越发觉着养了个傻闺女。玉姐道：&ldo;我真心待他，事无不可对人言，他又不是是非不分的人，怎会不知我心？一生一世，我总能再活几十年，几十年连枕边人都要生份了，活着还有个甚的趣味？&rdo;秀英道：&ldo;你爹如今，我都恨不得摘只眼睛往他身上放，纵他是好人，世上有的是贱人！&rdo;她已知碧桃、青柳现不常在跟前伺候，另有职事，今见不着，便愈发放开了说，&ldo;你若有个贤良大度的样子，他有甚事便先与你说，你自好应对。你早将话说绝，他有这不好事，不敢说与你，你岂不叫蒙在鼓里了？&rdo;玉姐道：&ldo;他不会。&rdo;秀英头都叫气疼了，亏得小茶儿抱着章哥来了，秀英见着了太子外孙，头才不疼了：&ldo;哎哟哟看这是谁个来了？&rdo;又故与章哥行个礼儿，章哥上来叫一声：&ldo;阿婆。&rdo;秀英只觉心都要化了，将他抱起，道：&ldo;好哥儿，长些心眼儿，休像你那个实心的娘！她那心呐，我生她时给她生了个秤砣安进去的哩！&rdo;听得小茶儿掩口儿一笑：&ldo;夫人又说笑话儿了。谁人不说娘娘聪慧来？&rdo;秀英哼一声儿，不与她搭话。玉姐使一眼色，小茶儿会意，上前逗着章哥，教他与秀英说话儿。玉姐长舒一口气儿，道：&ldo;他一举一动，都在我眼里，又能做出甚事来？我有事要请娘去做哩。&rdo;秀英抱着章哥，祖孙两个一齐看向她，玉姐凑了头过去，秀英见了，忙将头也凑了过来，只听玉姐道：&ldo;娘好打听打听，这京里勋贵人家、朝廷大臣，哪些个家风好的，家里有与章哥年纪相仿的哥儿的，好说与我听。&rdo;秀英狐疑道：&ldo;你问这个做甚？要寻来陪伴章哥？&rdo;玉姐道：&ldo;我只心里有个想法儿，娘先与我看着。&rdo;秀英道：&ldo;你想要甚样儿的？&rdo;玉姐道：&ldo;要家内风气好，没有污糟事儿的。&rdo;秀英道：&ldo;才说你胆大来，如何好不与官家商议？&rdo;玉姐道：&ldo;我又不是要定了，娘只管打听了来，顶好叫爹去打听。要多些个，小儿郎们一处，也好增些阳刚之气。否则这宫里尽是些个女子宦官，日子久了，他也刚强不起来。&rdo;秀英道：&ldo;可是方丈、真人与你说了些甚？&rdo;不悟与清静亦常往宫中说法，因他两个&ldo;为人方正&rdo;，朝臣便也不阻拦。九哥听得少，倒是玉姐听得多，是以秀英有此一问。玉姐道：&ldo;娘休问，只管与爹暗中打听了来，休露了痕迹，待事成了，再说。&rdo;秀英只得应下了。玉姐心内想的却是，好与章哥做个同学，否则宫里女子宦官皆阴柔，养成先帝那个样儿，哭都来不及哩！‐‐‐‐‐‐‐‐‐‐‐‐‐‐‐‐‐‐‐‐‐‐‐‐‐‐‐‐‐‐‐‐秀英得了玉姐的话儿，回去与洪谦一说，洪谦道：&ldo;从来皇子也不是独个儿长大的，总有些个伴当，是小宦官居多，自小一处长大，也知主子心意。伴读也有，却不是总有的……也是，官家与玉姐都是民间长大的，难免带着民间的习俗进去，也不算坏。&rdo;秀英道：&ldo;果然使得？&rdo;洪谦道：&ldo;果然使得。&rdo;心中却想，打小一处长大的，可靠！又能看得清楚，且孩子做了伴读，在朝为官的父兄难免会有偏向。不似九哥这般，一朝登基，手头上可信的人也没几个，不免掣肘。这些却不与秀英说了，只叫秀英紧着口风，又问说话时都有谁个听着。秀英道：&ldo;都是心腹人儿，连那头亲家与的碧桃、青柳，都有差使不在跟前。&rdo;洪谦道：&ldo;太子还小，读书总要三、四年后，且不急，好生看着。&rdo;秀英见丈夫允了，这才放下心来。自此内外均安，秀英固留意着幼童，众人也只道她儿子年幼，爱屋及乌，说儿女经而已。这年正旦，颁了新年号叫做个安泰，是为安泰元年。原当盛大的，因外有战事，内里皇后有孕，经不得劳累，竟有些个肃穆之感了。二月里，崇庆殿修葺一新，玉姐迁至崇庆殿待产，章哥因年幼，亦随她居住，却是安置于东配殿内。临入住前，大相国寺奉以铜佛一尊，清静奉鼎一座，各为镇宅。将皇太后气个倒仰：我又不曾临行前做甚镇魇之事，这是要做甚？！玉姐只做不知，将这二物置室内供奉起来。便于崭新殿内，择选赐往宫外之物‐‐洪谦生日，正在二月十六。三月初六日，玉姐于崇庆殿产下次子，名儿尚未曾取，内外唤作二哥便是。二哥满月后三日，陈熙便率众出击。先是，过了年，围城之虏便渐撤了开去，到得二月，已悉撤尽。盖因春日已至，草场渐绿，也当放牧牛羊了。劫掠并非回回有收成，总要靠牛羊填肚子。又因久攻不下，又无战绩，各部也渐不听使，虏主亦须退而重整，以待时机。所谓敌退我进，天朝这头儿马却并不是靠出去啃草的，一整个秋冬，都使搀了豆子的饲料精心喂着战马，上等的战马还要添些个蛋清。养得油光水滑，只为追击。胜仗却说玉姐迁于崇庆殿，终于正了位次，于殿内产下次子，于内于外，都是件好事情。九哥小夫妻两个将此视作个当家作主的标志，自是开怀，连盼着前线消息时都没那么焦灼了。秀英更是欣喜，忍不住对洪谦道：&ldo;有了二哥，我这心便放下大半了。&rdo;洪谦口上不说，心里想也是这般，出嫁的女儿，总是盼她能在婆家过得好的，这过得好的头一样儿，不是丈夫不是婆婆，乃是有自己的儿子。秀英此言，倒是颇得洪谦之心，口里却道：&ldo;有儿也不能放心，还要教导成人才能得安生。&rdo;秀英道：&ldo;太子极聪慧的，怎会不好？&rdo;洪谦道：&ldo;出了门儿时，休这般喜上眉梢的模样儿才好。&rdo;秀英道：&ldo;我省得‐‐我又有一个想头儿，你看，咱家珍哥、宝哥与宫里殿下差得也不大……&rdo;洪谦道：&ldo;他两个有一个便得了，大姐叫你帮她打听事，是要你帮忙，你倒弄成她帮咱了。&rdo;秀英道：&ldo;我不过这般一说罢了，都弄了去，是招眼，苏先生家儿孙是极好的，你看如何？&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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