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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谢文纯他们果然散得晚,同易行止一道回了谢府,谢文纯道,“行止,你先回去睡吧,我找爹娘有些话说。”
&esp;&esp;谢松和崔氏刚好还没歇下,见儿子来了,崔氏道,“大半夜的一身酒气,来我们这里做什么。”
&esp;&esp;谢文纯笑道,“儿子特地沐浴过又喝了醒酒汤,怕爹娘睡了才急匆匆赶来,娘怎么还嫌弃我?”
&esp;&esp;谢松道,“不知你娘嫌弃你。快说吧,有什么事情?”
&esp;&esp;谢文纯借着酒意便说出了一直想说的话,“爹,娘,文纯——不想娶高门女。”
&esp;&esp;崔氏一张口就想说话,谢松使了个眼色,对谢文纯道,“文纯,这话怎么说?”若非深思熟虑儿子定不会将这样的大事说出口,谢松相信必有缘故。
&esp;&esp;谢文纯道,“文纯会试过后就一直在心中想着,想娶一个什么样的人进家门。爹,娘,儿子发现自己最想要的,是你们这样的,嗯,不好说,就是不像寻常夫妻那样——”
&esp;&esp;谢松和崔氏对视一眼,谢松道,“琴瑟和鸣?”崔氏眼睛一瞪,“老不羞。”
&esp;&esp;谢文纯看着父母笑道,“就是如此。”喝了酒话就多,一说就没边了,“比如大舅舅和舅母,相敬如宾,再比如老师,什么事情都不同师娘说。爹,娘,文纯想,我们这样的人家是不是也不需再联姻了?”
&esp;&esp;谢松道,“文纯,你要知道,为父和你母亲的人脉,到了你那一辈也许剩下三分之一就算好的了,而姻亲关系是世上除血缘外最保险了联盟了,官场之上守望相助有多重要,你应能想明白。”
&esp;&esp;崔氏也道,“如今这般形势别人不知道,娘还会给你说世家女么?王公大臣,总有些钟灵俊秀的女孩儿,娶进门来慢慢的感情就有了。”说着笑看谢松一眼,“我和你爹当年也不是那般顺遂的。”
&esp;&esp;“可是,娘,儿子如今已算新政一员,我实在不想回了自己家宅还要瞒着自己妻子什么。”见崔氏要说什么,谢文纯连忙接着说,“爹,娘,当年你们那样的运气儿子不敢奢望。我只想娶一个全心全意为这个家的,没有那么多心思,没那么多牵挂,甚至容貌都在次要了。”
&esp;&esp;崔氏道,“娶妻娶贤,不然还要美貌妾侍做什么?”谢松咳了两声,心说那你怎么不让我纳妾,崔氏没理他,对儿子道,“我儿有这个想法,其实是和娘不谋而合了,只娘看的人家却是门里体现出一个踌躇满志的热血青年形象,对谢松道,“父亲,老师不会说是我写的么?”
&esp;&esp;谢松道,“沈灼然何尝想不到?他爱护你,定会一肩担下。”
&esp;&esp;崔氏聪慧,这些也听得明白,笑道,“沈灼然怕是早就等着文纯想到这一层呢,这也是个考验?”两只老狐狸一只小狐狸相视一笑。崔氏接着道,“你说一千道一万,这个合适那个有利,还不是同楚娇有了情谊?你这云巾带了几天了,还不拿下去换换,叫她做个新的来。”
&esp;&esp;谢文纯大窘,“娘!”就要申辩。
&esp;&esp;谢松道,“娘子,莫打趣孩子了,一会而又要叫我们去赏桃花了。”见谢文纯脖子都要冒烟了,笑道,“改日我同楚荆去说,让你抱得美人归行了吧。”
&esp;&esp;崔氏本来还有些话说,不过夫君已发了话她也明白谢文纯的考量所言非虚,即使心中还是想找个高门儿媳妇也只得认了,道,“快回去睡觉吧,看来酒量长进了不少,还是这醒酒丸好使?可得再托舟南做些。”
&esp;&esp;谢文纯心中一件大事放下,自去安歇。谢松洞房花烛
&esp;&esp;徐临溪准备尚主自不能来,谢文纯则和苏如晦两个一同来到吏部领官府官印,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和吏部尚书大人混个脸熟。吏部尚书韦大人,和太后还有些拐弯抹角的亲戚关系,今年五十出头,平日待人都是和和气气的,对两个小辈也不摆什么架子,“我也没什么说的,在翰林院好好干。”
&esp;&esp;虽尚书大人不摆架子,谢文纯和苏如晦却不能自傲,谢文纯更是得了谢松的指点知这位韦大人是朝中有名的笑面虎,吏部掌百官调度,加上和太后的亲戚关系,虽是二品却和六位阁老也能平起平坐。“下官初入官途,不到之处还望大人多多体谅。”谢文纯弯腰弯得痛快,脸色亦是谦恭。
&esp;&esp;韦大人心中暗道难得年少得志不见轻狂,神色越发和蔼,“有什么事情尽管来问,直接来吏部找本官就是。”这当然是客套话,没人把这个当真,不一会儿就让两人去翰林院了。
&esp;&esp;出了吏部砸门,苏如晦道,“韦大人平易近人,倒不似外界传的那样。”天子孝顺,对太后几乎有求必应,韦尚书被弹劾卖官鬻爵,民间名声也不好,却一直视而不见。
&esp;&esp;谢文纯道,“苏兄,慎言,韦大人得天子信任自是能臣。”虽然苏如晦比他大十多岁,但同科进士谢文纯仍以兄弟相称。
&esp;&esp;苏如晦不以为意,他读书读了几十年心思却未见得多复杂,却仍道,“谢过谢弟指点了。”
&esp;&esp;谢文纯听着“谢弟”这个诡异的称呼,心中想着还让父亲给自己取个表字了,入官场总不能让人人都叫他颇亲密的“文纯”。
&esp;&esp;两人做着官轿来到翰林院,侍读学士和侍讲学士也就是两人的直属上司今日都在,正等着人来报道呢。
&esp;&esp;谢文纯两人进来又是一番行礼,侍读学士陈大人道,“你们两个刚来,也没什么特定的差事,先熟悉下翰林院的书籍事务,等过些日子再分派。”
&esp;&esp;这就是随便呆着暂无任务的意思了,谢文纯心道都说翰林院清闲得发毛,果然如此,两人应下,就到各分配给自己的屋子去了。侍读学士也就是四品,谢文纯的修撰是六品,在翰林院也算个不大不小的官了----刚好可以有单独的房屋,当然这也仅仅是品级上体现的,翰林院的大儒们不买他的账的多的是。
&esp;&esp;虽说是个单独的屋子里,可却并非在单独院子里,谢文纯新人报道自去同附近的同僚们混个脸熟,大多数人虽心底未必多看中他这个状元郎也都笑脸相迎,然而谢文纯却在自己左边的“邻居”处碰了一鼻子灰。
&esp;&esp;“老朽修史忙的很,没空听毛头小子叽叽歪歪!走,走!”一个须发皆白、穿着朴素的老先生伏案像赶苍蝇一样摆手道。
&esp;&esp;谢文纯灰溜溜的出来,向左右一打听原来这位老大人姓孙名何,领了任务修《燕史》,先后赶跑了好几个打下手的。索性这任务也不急,又不讨好----大燕被大晋灭了,说大燕好也不对不好也不对,孙老大人一修就是近五年。
&esp;&esp;楚平骅在翰林院作典籍,此时也来找表弟了,将谢文纯拉到一旁低声道,“这老大人脾气可不好,你若读书声音小点,平时也不要去他面前,修燕史又不是什么好活,不必凑上去。”
&esp;&esp;谢文纯道,“好,多谢表哥。”又苦笑道,“骤然闲下来,真不知道做些什么。”
&esp;&esp;楚平骅笑道,“呆久了就习惯了,平日读读书下下棋,和同僚们赏风月,要不怎么说翰林院清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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