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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节（第3页）

&esp;&esp;理智告诉如愿不应该和这个骄傲的世家嫡女相争，但不知为何，她忽然想和郑文依辩驳，即使冒着尚未上任就和同僚闹得不欢而散的风险。

&esp;&esp;如愿沉默片刻：“可君子也有父母，或许也将有儿女。”

&esp;&esp;“……什么意思？”

&esp;&esp;“你情我愿，男女之事，不就是要这样才能生儿育女吗？《周礼》说‘仲春之月，令会男女，于是时也，奔者不禁’，再说既然是仙子妖魅，本就不受人世的束缚，大概也找不到什么媒人，淫奔又从何谈起？至于情欲之事，本就是天性，吃饭喝水难道也龌龊吗？我想既然能从前朝流传至今，还能收入书库，总不是什么以此为噱头的烂俗书册，大概只是提及而已。至于情欲，因情生爱，因爱生欲……”

&esp;&esp;如愿突然想到什么，眼瞳蓦地一缩，重复了两遍“因爱生欲”，猛然回神，继续说，“既然情与爱不龌龊，那么由此而生的欲念也不龌龊。”

&esp;&esp;郑文依默然地看了她一会儿，把最后一本传奇合本放回原位：“你是在与我论辩吗？”

&esp;&esp;如愿摇头：“我只是觉得有些传奇中描绘的情爱很美，也很自由，或者说我是羡慕那些仙子花妖，不受人世规矩的束缚，喜欢谁就告诉谁，试着和那个人在一……”

&esp;&esp;“够了！”郑文依却突然发怒，狠狠一推书柜，书柜巍然不动，一块充血的红印迅速在她掌心里涨出来。她怒视如愿，胸口剧烈起伏，“无有人伦，无有道德，这种东西有何可羡慕的？若你要在书库清净地立足，劝你还是有些廉耻为好！”

&esp;&esp;言罢，她不顾世家嫡女的风范，也不顾刚刚发泄怒气的对象是新晋的同僚，怒气冲冲拂袖而去。

&esp;&esp;短暂的摸不着头脑之后，如愿也有些恼，但她没空追上去和郑文依打架，因为在刚才的话里埋藏的一个火星刹那点亮，一上午被搁置的心绪终于翻涌上来。

&esp;&esp;同时在脑海里响起的是燕婵的话。

&esp;&esp;——“你能想象他亲你吗？”

&esp;&esp;……当然能。

&esp;&esp;不仅能想象，她还非常想。从很久以前就开始想。

&esp;&esp;他吃角黍时想，他喝茶时想，甚至躲藏在摊位后面的那个瞬间也想。如愿哪里是被七夕的暧昧气氛影响，她是被玄明眉眼间的神采蛊惑，被他在光下泛着柔软薄光的嘴唇勾引，才不自觉地向着他蹭过去。

&esp;&esp;只是这些一瞬而起突如其来的念头都被压抑，出于一团乱麻的少女情思，不敢冒头，不敢提起，最终变成醉酒后的迷离梦境，梦里的接吻纠缠。

&esp;&esp;被死死压制在湖底的气泡终于冒上湖面，“啵”一声炸开，炸出所有潜藏在心湖中的感情，如同在脸上骤然炸开的热气，压抑得越久，此刻就越强烈。如愿靠着书柜缓缓屈膝蹲下来，浑身发颤，整个人如同浸泡在热烫的温水里，每一寸肌肤都在向外发散热量。

&esp;&esp;她蜷缩起来，紧紧攥住心口的布料。

&esp;&esp;万籁俱寂，胸腔内的心脏剧烈跳动，一下一下，心跳如同擂鼓。

&esp;&esp;——她喜欢他。

&esp;&esp;元如愿喜欢玄明。

&esp;&esp;可他偏偏是道长，不染尘埃不沾凡俗，周身细雪脚下凡尘，怎么看都和情爱这回事不搭边。

&esp;&esp;如愿紧闭双眼，等着那阵震颤和眼皮上薄薄的热意一同消退，缓缓睁开眼睛，瞳中满是光影。她无声地露出笑容：“那我就去勾引他。”

&esp;&esp;

&esp;&esp;京兆少尹童有安非常焦灼。

&esp;&esp;这是他怪事二更

&esp;&esp;“朕躬安。”独孤行宁说，“童卿不必多礼，请起。”

&esp;&esp;童有安立即谢恩，但皇帝不说赐座，所谓的“请起”就只是客套话，他还是得跪着，只是能仰起头，顺道看清殿内的景象。

&esp;&esp;紫宸殿是内朝议事的场地，布置和宣政殿同样庄严肃穆，只在规格上略有缩减，另外多了几个随身伺候的宫人，看宫服都品级不低，一个个垂手低头，立在一旁仿佛塑像。

&esp;&esp;年少的皇帝高坐在由层层台阶垫高的皇座上，小脸紧绷，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臣子；下首侧座的则是摄政王，恹恹地以手支颐，半闭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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