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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节（第2页）

&esp;&esp;傅天河坐在琴凳前，兴奋地搓了搓手。

&esp;&esp;他右手放在琴键上，找准中央c的位置，食指按下去。

&esp;&esp;铛——

&esp;&esp;音符立刻飘了出来，有点走音，音色也陈旧。

&esp;&esp;傅天河挨个把附近的键全都按了一遍，音阶逐渐攀登，最后在高音袅袅散去。

&esp;&esp;“给你弹个曲子听。”傅天河回忆着，摸索寻找

&esp;&esp;这首曲子是陈词和陈念第一次互换结束，回到白塔后亲自谱的。

&esp;&esp;桂芷棋是它的第一位听众。

&esp;&esp;自那天后，陈词就再也没弹过了，他不是很想在白塔里演奏这首意味着自由的曲子。

&esp;&esp;他独自一人坐在信息存储区的古旧长椅上，隔着厚厚的玻璃幕墙，望向遥远的海洋，灰尘和脏污模糊了视野，但所见之处，仍是一片湛蓝。

&esp;&esp;身后是熙攘的街道，陌生的人们步履匆忙或闲散谈笑，从他的世界路过。

&esp;&esp;低音的和弦庄严，似唱诗班里神圣的咏叹调，而高音区旋律空灵，螺旋而上地攀升着，轻盈，却不似无根般浮空。

&esp;&esp;傅天河听得入迷了。

&esp;&esp;无论耳边的旋律，还是眼前的少年，都诠释着人间至美。

&esp;&esp;他想起自己从有记忆起就未曾停歇的旅程，陪伴在他身边的人不辞而别，带走了一些眼泪，他踽踽独行，在无边的海上飘荡，远渡重洋，寻找崭新的世界和生命的可能。

&esp;&esp;也许人生来就是孤独的。

&esp;&esp;陈词以最后的和弦结束了演奏。

&esp;&esp;余音袅袅散去，傅天河过了几秒钟才缓过神来，他拍起手，由衷叹道：“好棒，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esp;&esp;“不知道。”陈词老实回答，他只谱了曲，还没起名，“这是我自己写的。”

&esp;&esp;“你自己写的？！”傅天河更惊讶了，到底是什么水平才能谱曲啊？而且还写的那么好听！

&esp;&esp;“为什么不给它起个名字呢？”

&esp;&esp;“我不知道该叫什么。”

&esp;&esp;傅天河想了想，他本身是个取名废，而且觉得这么好听的曲子绝对不能有一个太普通的名字，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来什么好的。

&esp;&esp;傅天河想得眉头都皱起来，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esp;&esp;陈词则重新将视线投向前方的黑暗。

&esp;&esp;这首无名曲是他在第一次互换的短暂五天里的所见所感。

&esp;&esp;而如今，他又在地下城里自由度过了将近两个星期，从信息处理区到侧室的遗弃郊区，再到生产车间。

&esp;&esp;他在残破高楼二层见到水母的残骸，坐在矮墙上看海市蜃楼中坍塌的月光，又在摩托车的后座躲进雨披，感受着大雨中的温暖。

&esp;&esp;因为傅天河的自告奋勇，他身边多了个同伴，于是不再孤身一人，遥望远方。

&esp;&esp;陈词再度将双手放在琴键上，思量片刻，按下了第一个音。

&esp;&esp;崭新的旋律流泻而出，是温柔的速率，不同于之前谱曲，总在高潮处断断续续地停下记录谱面，这一次陈词手边没有纸笔，他也不曾打开手环的虚拟屏。

&esp;&esp;乐声持续着，从轻柔的前奏，到紧张高昂，却又显露出几分克制的中段，让傅天河自然而然地回想起两人在暗夜中同巨型乌贼缠斗，以及袭击拉尔营地时的热血沸腾。

&esp;&esp;无论做着怎样惊心动魄的事，九月永远冷静而自持，他既能在一片漆黑中准确射中乌贼的眼睛，又能当着所有拾荒者的面，自顾自地煮上一碗热饭。

&esp;&esp;长达数分钟的曲子，陈词从开头到结尾一气呵成，没有片刻的停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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