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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她正在京华工地的办公处。报纸是经由林良宁传给她的。萧梦鸿看完，当场就惊呆了，一下无心再做事了。因为文章里还点出了她现在所住的三井巷之名，唯恐回去会遭遇闻讯而来打听求证的记者，也不敢贸然就回去，只好让林永宁先代自己回去看一下。果然如她担心的那样，林永宁回来告诉她，她住的地方附近，确实已经来过好几拨打听她的人。幸而黄太太很是仗义，被人敲门问及时，一律说是无稽之谈，此间并不曾住有那么一位文里所提及的太太。萧梦鸿一直悬着的心终于稍稍放了些下来。只是很快，整个人就又被另一种难言的愁烦情绪所笼罩了。她不想再与顾长钧这个人发生干系，并不表示她希望他顶上千夫所指的骂名，或者将自己塑造成令人值得同情的弱者一方。这与她一贯的处事准则是背道而驰的。更何况，这篇文里绝大部分对于他的指责都带了夸张，甚至无中生有。所以这让她感到更加不安。办公处有一门电话。萧梦鸿在电话前，反复几次想打给他，拿起来最后又放了下去。接通了他后，该说什么才好，她感到茫然。她在电话旁踯躅良久，忽然听到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心微微一跳，抓住话筒接了起来。&ldo;是我。&rdo;听筒那头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不疾也不徐，带着他一贯的沉稳语调。突然听到他的声音，萧梦鸿迟疑着，道：&ldo;今天有家报纸……&rdo;&ldo;我刚知道了。&rdo;他很快说道，&ldo;所以才找你的。&rdo;&ldo;我没想到会有人这样凭空造谣……&rdo;&ldo;无妨，&rdo;他在那头的声音听起来依旧很是平静，&ldo;只不过骂了我两句而已。这点骂名，我还是负的起的。&rdo;萧梦鸿沉默了下来。他顿了一下。&ldo;你现在暂时最好不要回那里了。你也不要自己去别的地方。你等我，我马上就来接你，有话，我们见了再慢慢说。&rdo;萧梦鸿心里忽然涌出一种难言的疲惫和沮丧感，低低地应了一声，挂了电话。顾长钧很快就到了，接萧梦鸿去了位于崇文门附近的宝珠饭店。这家饭店是德国人开的，名气没有六国饭店大，位置也偏些，但豪奢程度并不比六国饭店差，内里设施齐备，装有北平饭店里现在还很少见的升降电梯，有着德国人式的周全细致服务，隐秘和安保性很好。是许多不愿在六国饭店露脸而又需要寻地议事的人士们的首选。顾长钧似乎常来这里，一进去，就有前台仆欧迎了上来，也没问什么，敬递过来钥匙。顾长钧接了，带着萧梦鸿就坐升降梯上了位于顶楼的一个房间，推开门让她进去后，自己跟了进来道：&ldo;三井巷那边你这几天不要回了。暂时先住这里吧。你的随身之物，我晚些会给你送来。&rdo;萧梦鸿推窗朝外伫立了片刻，转头道：&ldo;这事是谁做的？&rdo;顾长钧走到她身后，视线落到她在秀发下露出的一小截白腻耳项上，忍住脑子里忽然冒出来的去摸一摸的念头，口里平淡地道：&ldo;叶家的那位二少爷吧。上次六国饭店与我结怨。大约是想借此泄愤。&rdo;萧梦鸿转过身望着他。&ldo;他这次这样造谣污蔑，往后会不会再继续生别的事找麻烦？&rdo;&ldo;这位二少爷也就这样的伎俩，起不了什么水花，&rdo;顾长钧收了目光，道，&ldo;倒听闻他父亲和那位内兄与行政院的唐紫翔走的有些近……&rdo;他瞥了萧梦鸿一眼，大约觉得没必要和她说这些，改口道：&ldo;你不必担心，这次是个意外。除非大势有变，叶家人要明着和许司令以及我父亲作对了，否则以后是绝不会再出这样的事的。&rdo;他语气里的笃定令萧梦鸿释然了些，忽然想到一件事，又道：&ldo;恐怕明天会有更多的报纸转载。你能不能想办法阻止？&rdo;顾长钧踱到她边上，靠在了侧旁的窗台上。&ldo;德音，北平有至少几十家的报刊，我手再长，也不可能限制所有的报纸去登什么，不登什么。何况，转载这种文章，除非我去提出诽谤诉讼成功，否则完全够不上犯法。&rdo;&ldo;那该怎么办？就任由传播？&rdo;&ldo;向叶家兴师问罪要求正名，此为应对下策；不闻不问，等事情自己慢慢过去淡出视野，此为中策……&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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