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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傅轻寒的双臂一僵,但很快又恢复了自然——曾经那些新娘又有哪一个不明此事呢?只是从来没有一个像她一般直接地挑明罢了。
&esp;&esp;他仍旧看着前方堙没在黑雾中的道路,在两排死寂无声的红衣侍从的注视下纵马前行,清亮的凤眸平静如水,声音连一丝情绪波动也无,却偏偏清润悦耳,“那是以后的事了,现在你是城主夫人,这座城的,以挽回我的高大全形象。
&esp;&esp;☆、攻略鬼城之主【3】
&esp;&esp;即使是在睡梦之中,语琪也感觉到了一种逐渐归聚而来的、冻彻骨髓的阴寒,她下意识地拥紧了盖在身上的锦被,却仍是被冻得哆嗦了一下,继而完全清醒了过来。
&esp;&esp;两扇雕花木窗已不知何时被风吹了开来,冷风呼啸着灌入,带来一股阴冷气息的同时将室内积攒的暖意全部裹挟而去。语琪慢慢撑起身子,想要下床去将窗户合上,却发现拂面而来的冷风之中竟然掺杂着细细碎碎的灰色纸屑,她摸了摸锦被,手指所过之处,那覆着的薄薄一层灰色纸屑便化为了粉末状。
&esp;&esp;她盯着指尖的灰烬看了片刻,又偏过头去看身侧的傅轻寒。他此刻背朝着她侧躺着,没法看到他的脸,只能看到那墨黑的长发如上等绸缎般雍容地铺撒在枕上,衬得那一截露出锦被外的脖颈愈发苍白。
&esp;&esp;虽然他看上去像是熟睡着,但是不知为何语琪就是有一种他此刻是清醒的的直觉。
&esp;&esp;不过,她只想去将窗户合上,也没什么想要谋害他的想法,所以他是醒是睡其实也没什么关系。语琪掀开被角,动作轻缓地越过他而下到了地上,正想往窗边走去却又停顿了一下。
&esp;&esp;若是睡着了也就罢了,但要是他此刻真是清醒的话,那么不如趁此机会拉近一下关系——蒙中了算是她幸运,蒙错了也只当是随手做了件好事。
&esp;&esp;这么想着,语琪便抬手帮他将被子拉到了下颌处,又随手替他掖了掖被角,这才转身去关窗,只是还未迈开步子,手腕便被猛地攥住,带着凉意的指腹死死扣在她柔软温暖的皮肤上,像是冰冷坚硬的钳子——
&esp;&esp;傅轻寒只觉得无尽的怨气、恨意、不甘与阴冷从城中各处汇集而来,绕着他旋转、缠绕,又从眉心的印堂穴和两侧的太阳穴急速钻入,像是有无数细小尖锐的冰锥齐齐往脑仁里扎去。他按捺下痛楚,紧着喉咙勉强维持着平静的语调,“子时过后,若是不想丧命,便不要随意出门。”依旧是那把清润的嗓音,却失了之前悠然淡漠的韵味,在这样阴风阵阵的氛围中听来,不免显得有几分诡谲森冷。
&esp;&esp;语琪低下头,定定地盯着他似乎愈发沉黑的指甲看了一会儿,便若无其事地移开了视线,轻描淡写道,“我没想出去,只是窗被风吹开了,有些冷。”
&esp;&esp;傅轻寒正头疼欲裂,与脑内阴寒之气艰难地对抗着,此刻勉强分出几缕思绪来应付她,原本静如止水的语气中终于免不了地透出了几丝不耐与冷酷来,“上床,其他事无须你操心。”说罢带了几分迁怒的意味猛地挥了下宽大的袖摆,带起的劲风“砰”的一声将两扇木窗死死合上。
&esp;&esp;凄风寒灰于窗户合上的瞬间被关在了屋外,整个室内重新归于死寂。
&esp;&esp;其实,语琪早已看出这位鬼城之主的异样——刚才她给他掖被子的时候,明显地感觉到他的身体绷得僵直,起初她以为那是他不喜与人身体接触,但等她收回手时,又在无意间擦过他裸|露在外的脖颈,湿凉的触感透过指尖隐隐传来——在这样阴冷的寒夜中,他自然不可能是热得出汗,那么大概就是身体不适的缘故。
&esp;&esp;只是他这不适来得并不凑巧,此时两人之间不过是初识,连话都没有说过几句,自然也没有多少感情基础。若是她巴巴地凑上去嘘寒问暖未免显得有几分假,或许还会让此人生出猜疑之心……她不免有些犹豫。
&esp;&esp;但若让她明明发觉了却装作不知,她也确实有些不甘心——
&esp;&esp;语琪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终是忍不住开了口试探,“夫君,你的手似乎……有些冷。”这话她说得倒是真的,相比于他之前将手盖在她眼上的时候,此刻他的手的确更冰了。
&esp;&esp;脑内的痛楚似乎将他的思考能力削弱了几个档次,傅轻寒下意识地便松开了钳住她的手,还刻意得将声音调整回了清润低沉的状态,平静道,“你想多了,上床吧。”
&esp;&esp;这样明显的掩饰让语琪愈发坚定了心中的想法,她并没有回到床上,反而微微俯□,定定地看着他凤眸紧阖的面容看了一会儿,看得傅轻寒忍不住想睁开眼时,她却突然抬起了手,拨了拨他被冷汗浸湿的额发,语气无比镇定地发问,“……感觉很难受?”像是对他刚才的否认置若罔闻一般。
&esp;&esp;傅轻寒不否认也不反驳,只沉默以对——这事本来也不算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只是不想示弱于人罢了。但既然被她看出,他也懒得再掩饰,翻了个身面朝床内,背对着她疲惫道,“时机未到,我不会对你如何的。”
&esp;&esp;语琪估计他的意思是在自己还未喜欢上他的时候,就算挖了她的心吃掉也没用……虽然听起来像是在安慰她不必担心,但是她的直觉却更倾向于将这话后的深意理解为‘与你无关,别多管闲事’。
&esp;&esp;只是任务在身,既然话已经挑开了,那么她就算不想管这闲事,也不得不管——若是这次不管,也就等于断了之后嘘寒问暖的机会……不然这也太奇怪了,第一次你看出有问题了,却还跟没事人似的睡你的觉去了,第三第四第五次你又为什么要来关心慰问?你假不假?你到底有何居心?
&esp;&esp;语琪心中暗叹一口气,却只能硬着头皮在床沿侧身坐了下来,从袖中取出贴身手帕,替他擦了擦额头沁出的冷汗,还想再往下移去帮他擦拭一下脖颈,却被他再次握住了手腕制止了。
&esp;&esp;谁在身体不适的时候心情都不会好到哪里去,傅轻寒大概是真的挺难受,此刻连温柔深情也懒得装了,一点儿也不客气地道,“既然明白靠近我不会有好下场,还凑上来作甚么?”这次他的声音不再有温润作伪装了,显得格外冰冷,还带了丝明显的不耐。
&esp;&esp;若是别人说这话,估计就是想让你靠近却又别扭得抹不开面子的口非心是,但是由他说来,就只有‘得了你别装温柔了我不会信你’一种含义在内。
&esp;&esp;很好,现在她成功地把自己推到了一个骑虎难下的境地,再关心下去也是捞不到半点儿好,但要是真的放任他不管,便等于是坐实了这‘故作温柔’的罪名……早知如此,刚才就应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上床睡觉。
&esp;&esp;她沉默了片刻,缓缓将自己的手抽出来。沉思了片刻,心中已有了计较,语琪看着他泼洒了小半个床的墨发,以一种破罐破摔的心态沉声道,“夫君是因不想死,所以想要我的心。”他额上又渗出了些冷汗来,她见状用帕子在他汗湿的额角又按了按,继续用极为平静的语气道,“可我何尝又愿意死呢?只能放开手赌一把罢了。”
&esp;&esp;傅轻寒一怔,用低沉而略有些涩然的声音问道,“……赌什么?”
&esp;&esp;语琪勾了勾唇,淡淡道,“赌那一天到来的时候,你的不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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