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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娘不由朝徐令宜望过去。刚才没仔细看，现在一打量才发现，他虽然身姿笔挺，目光明亮，但满脸风尘，眉宇间透着几份倦意。徐令宜则淡淡地笑了笑，言词简短地道：&ldo;当时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rdo;七娘听了就抿了嘴笑：&ldo;所以我就随着侯爷先来看你了！&rdo;要买人家拉车的马，还非买不可……一听这其中就有故事。十一娘想到林大奶奶还在身旁，自然不好多问，向林大奶奶介绍七娘：&ldo;这是我远嫁到山东的姐姐。&rdo;林大奶奶想到自己刚才的猜测……不由暗暗地笑了笑，和七娘见了礼，说了几句客气话，坐着马车回了府。琥珀等人上前给七娘行礼。七娘每人打赏了一两银子。十一娘迎七娘进了垂花门。徐令宜就道：&ldo;我去半月泮，你们姐妹说说话！&rdo;十一娘送徐令宜离开，和七娘上了青帷小油车。&ldo;你怎么会回了燕京的？又坐这么一辆马车？&rdo;七娘听着撇了撇嘴：&ldo;这是老朱家的马车，已经是最寒酸的了！&rdo;十一娘无语。和她左右坐下。她却挤到十一娘身边：&ldo;你让侯爷帮我把这马车卖了吧！换辆黑漆齐头平顶的。我这一路走来，都不敢露脸，生怕别人把我当成了暴发户。&rdo;十一娘大笑：&ldo;我拔辆马车你用就是了。用不着卖车吧？&rdo;&ldo;好啊，好啊！&rdo;七娘听了高兴起来，&ldo;那这车就送给你了吧！&rdo;十一娘失笑：&ldo;我要你这车做什么？&rdo;她想到二叔住的老君堂宅子并不宽大，停不了两辆马车，&ldo;你这车暂时放在我这里好了。等你回高青的时候再来带走好了！&rdo;七娘听着却眼神一暗：&ldo;我不回高青了！&rdo;声音沮丧又落寂。&ldo;出了什么事？&rdo;十一娘不由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七娘眼泪在眼眶里直转：&ldo;朱安平那个混蛋，他，他欺负我！&rdo;十一娘心乱如麻，想细问，小油车却停了下来。她略一思忖，吩咐赶车的婆子：&ldo;先去我那里，待七姨梳洗一番再去给太夫人行礼。&rdo;赶车的婆子应&ldo;是&rdo;，马车缓缓向花园去。十一娘坐下来，七娘已掏出帕子掩着脸哭。她没有追问，揽了七娘的肩膀。七娘伏在她的肩头呜咽。在马车骨碌碌的声音中，十一娘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七娘渐渐止住了哭声。&ldo;我只带了木芙和两个粗使的妈妈过来。&rdo;她抽泣道，&ldo;你还要给我找几个服侍的丫鬟、婆子！&rdo;还知道提这些要求，看样子精神状态还不错。不过，听她这意思，没有回老君堂胡同的意思……&ldo;行啊！&rdo;十一娘笑道，&ldo;你手里银子够不够使？要是不够，等会让木芙找琥珀去领些。&rdo;&ldo;我在他书房里拿了一叠银票，还在库房里提了一袋子金子。&rdo;十一娘讶然。&ldo;他肯定想不到我会拿银子。&rdo;七娘微微地笑，&ldo;多半会在高青附近找。&rdo;她笑容里有小小的得意，&ldo;却没想到我回了燕京。&rdo;然后拉了十一娘衣袖道，&ldo;你也别告诉大哥、四姐和三哥他们。他们知道我来了燕京，肯定会告诉娘的。朱安平找不到我，也会去问娘。到时候，他会找到燕京来的！&rdo;这么多的肯定，这么多的一定……十一娘突然发现自己的紧张根本是多余的。&ldo;我知道了。&rdo;她笑道，&ldo;那你有什么打算！&rdo;&ldo;先到你家里住些日子再说。&rdo;七娘想也不想地道，&ldo;我既然回了燕京，怎么也要去护国寺吃米肠，到西大街那家卖杏仁露的买杏仁露，还有虞记的牛角梳子，也要带几把回去……&rdo;不是说不回高青了吗？那虞记的牛角梳子带到哪里去？十一娘暗暗好笑。还好马车停了下来，打断了七娘话。她们进了水榭。&ldo;母亲！&rdo;贞姐儿正领着徐嗣诫丢沙包，看见七娘微微一愣。十一娘为他们引荐。七娘就褪了手腕上的那对翡翠镯子给贞姐儿当见面礼，十个一两的元宝锞子给徐嗣诫做见面礼。看得出来，并不是事先准备好的。十一娘不由好奇路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七娘到燕京来是早有预谋？还是因为遇到了徐令宜临时起意的？她吩咐琥珀帮木芙服侍七娘梳洗更衣，自己去了半月泮。徐令宜已换了件湖色的杭绸直裰，正神色肃然地坐在临窗的炕上和临波说着什么，屋里的气氛因此显得有些凝重。见十一娘进来，他打住了话题，笑着问她：&ldo;今天的及笄礼是谁的正宾？&rdo;临波蹑手蹑脚地退了下去。&ldo;福成公主！&rdo;十一娘笑道，&ldo;赞者是甘夫人，五弟妹做的司者。&rdo;然后指了头上的羊脂玉五蝠如意簪，&ldo;这是皇后娘娘赏的。&rdo;徐令宜有些吃惊。&ldo;全都是娘安排的。&rdo;十一娘笑容里有一丝她不觉的感激，&ldo;请的也都是些亲朋旧友。很隆重。&rdo;徐令宜微笑着，望着她的目光显得很温和。&ldo;怎么了？&rdo;十一娘坐在到他对面的炕上。&ldo;没什么！&rdo;徐令宜笑道，&ldo;娘很喜欢你。&rdo;十一娘笑着点头：&ldo;我也很喜欢娘！&rdo;徐令宜笑着去摸她的头。十一娘不喜欢这个动作。她向后微仰，想躲开他的手：&ldo;我已经及笄了……&rdo;话没说完，就感觉头上一轻，火石电光，她想到皇后娘娘赏的那支簪子……十一娘不禁大惊失色：&ldo;徐令宜，徐令宜，我的簪子……&rdo;徐令宜坐在十一娘的对面，比她更清楚情况，就在那簪子要滑下去的时候，他推开面前的炕桌顺势一扑，已一把将簪子抓在手里。待十一娘大叫的时候，两人已是面对着面，嘴对着嘴的扑倒在炕上。大红底绣靓蓝色夹金丝钱绣宝相花的右衽衫艳丽华美，映衬着她梨花般素净的一张脸，有种纯白无暇的美丽，让他怦然心动。&ldo;再叫一声！&rdo;他缓缓地把脸埋进她散发着淡淡玫瑰香的青丝里，低低的声音带着莫名的诱惑，&ldo;再叫一声徐令宜！&rdo;十一娘微呆，随后面如飞霞。她只在一种情况下喊过他徐令宜……耳旁的呼吸声越来越重，耳垂被人小心翼翼地含在了嘴里，温暖的大手抚上她的背……苏苏麻麻的感觉就沿着脊背四处流窜开来。她倒吸了一口冷气。推他：&ldo;……今天是我及笄……还有七娘……是端午节……娘说要一起吃晚饭……&rdo;他抬头，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她，然后慢慢俯下身来……要去亲吻她的唇。十一娘侧过头去。徐令宜一怔。外面传来临波的声音：&ldo;侯爷，绿云说，七姨已经梳洗好了。问夫人什么时候过去！&rdo;如听到佛音纶语，十一娘一把推开徐令宜坐了起来。&ldo;我马上就到！&rdo;却被徐令宜横腰抱住。&ldo;侯爷……&rdo;十一娘有些嗔怪。&ldo;来，坐下来。&rdo;徐令宜声音不高不低，温和醇厚，&ldo;我帮你把簪子cha上。&rdo;……太夫人看着七娘很是高兴，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ldo;真是漂亮。&rdo;七娘笑得甜如蜜糖：&ldo;那是因为我和十一妹都嫁得好啊！所以越长越漂亮了。&rdo;&ldo;哎哟！&rdo;太夫人笑得眼睛眯成了弯月亮，&ldo;七姨可真会说话。&rdo;&ldo;太夫人叫我七娘吧！&rdo;七娘笑吟吟地道，&ldo;这是我娘说的。说女孩子家是菜籽命，落到好人家就长得好，落到不好的人家就长不好。别人不知道，我是知道的。十一妹从前是又瘦又小的，现在长得又白又高挑。岂不正是应了这个理。&rdo;太夫人大笑起来。正好有丫鬟端了茶上来，七娘立刻接在了手里：&ldo;太夫人，您喝茶！&rdo;&ldo;好，好，好。&rdo;太夫人笑呵呵地接过茶去。&ldo;我在高青，什么也不想。&rdo;七娘笑吟吟地和太夫人说着话儿，&ldo;就惦记着十一妹的及笄礼……&rdo;陪坐在一旁的十一娘嘴角微翘。七娘这话到不是在哄太夫人。她的确记得自己的及笄礼，还送了她一套重达九十几钱的赤金头面做贺礼。当时她颇为吃惊。七娘看着嗔道：&ldo;你以为我不知道。我只是一直没想到送什么东西给你好──你现在毕竟嫁了人，我们姊妹之间好说话，你还有婆婆妯娌，我不能让你太为难。一直想买幅前朝的字画之类的送给你，后来……&rdo;她&ldo;哼哼&rdo;了两下，道，&ldo;我看侯爷也不是个好相与的。索性把这套当初朱家用来给我下聘的金头面送给你。要是你以后日子过得不顺心，直接绞了就可以用。不像什么玉饰古玩，还要拿出去当了才能使。&rdo;十一娘听她说徐令宜不是个好相与的，有些窘然，又见她一派天真，不由调侃道：&ldo;嫁了人果真就不一样了。连东西当了能换钱使都知道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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