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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只是很快,她就将这缕碎发挽了上去,道:“还是再生一个为好,男子性狡,翻脸无情,招一个外人入赘,焉知不是引狼入室?”
&esp;&esp;谈栩然被她突如其来的剖心析肝弄得有些错愕,曲氏给陈砚墨去信数封,回音寥寥,心中愁肠百结,不自觉吐露真言,回过神来,勉强笑道:“也是我多嘴了。”
&esp;&esp;见谈栩然欲言又止,曲氏不想被她追问自己与陈砚墨的关系,就道:“你可听说朝廷要禁种烟叶的事儿了吗?”
&esp;&esp;谈栩然早早就知道了,摆出有些忧愁的神色,点点头。
&esp;&esp;曲氏抚着指甲上的残色,又牵过谈栩然的手细细端详,道:“其实闽地粮田稀薄,种烟之风而今又横行,更占了许多田地,且去岁的收成又差,靠着从广府急运船粮才没让饥荒扩大,福州府出此禁种烟叶之令,也是情理中事。”
&esp;&esp;她家中父兄为官,在闺中时又受宠,耳濡目染,自然有些眼界。
&esp;&esp;“是啊,叫夫君操心去吧。我愁也是白愁。”谈栩然淡淡道。
&esp;&esp;“说是这样说,你还不是费了那么些口舌,替小六的烟叶铺子招揽生意?咱们女子就是这样,劳碌命。”曲氏赞她指甲颜色好,手指又如葱根纤长细白,末了瞧着她的面容,又道:“也难怪小六对你无有不依的,至今也只有一个你。”
&esp;&esp;“七叔不也是吗?”谈栩然笑道,轻轻用言语的尖刺,挑开曲氏溃烂的疤。
&esp;&esp;曲氏想虚伪附和一二,却怎么也张不开这个口,嘴角列了又列,倒像是中风不受控的抽筋了。
&esp;&esp;“他,他,虽没有纳人,但在外头,总是要个人伺候起居的。”曲氏忍了半晌,才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esp;&esp;谈栩然不语,只是反手紧紧一握曲氏的手。
&esp;&esp;曲氏瞪圆了眼睛看她,看她一双茶色的琥珀琉璃眼里映出一个可悲可笑的自己来,眼泪忽然就淌了下来。
&esp;&esp;“我不是容不下人,只是他在外头置的那个,来历身家不清不楚,我就从院里挑了一个标志丫头送到海澄去。”曲氏想到这事,那种莫大的屈辱感犹存,“他看似把人收下了,却只叫她伺候那个人,行房时叫她跪在帐外候着,要她端茶送水服侍擦洗。他明知那个人是我送去的,这岂不是在下我的脸面!?”
&esp;&esp;谈栩然有些讶异,道:“这的确不像七叔会干的事情,他素来是敬重您的。”
&esp;&esp;曲氏拭了拭泪,又听谈栩然道:“其实总说女子容易恃宠而骄,但人性相通,你与七叔本该是旗鼓相当的一对,敬是要敬的,疼也是要疼的,但要留一份在自己心里,别都露出来,叫他晓得你心中割舍不下,说得难听一些,那是要蹬鼻子上脸的。”
&esp;&esp;曲氏心中的不快也同自家嫂嫂说过,可得到的回答总是说她不知足,有这样好的郎君,只是在外添了个伺候的人,就叫你这样的容不下!
&esp;&esp;唯有谈栩然这番话入耳入心,叫她恨不能把谈栩然视作知己。
&esp;&esp;“是这样,就是这样!我是太疼他!都疼入骨血了!”曲氏激动起来,又对谈栩然道:“早该同你说一说的,你一瞧就是御夫有方的,只听我那嫂嫂说,要顺要从,要容要忍,我只怕要疯了。”
&esp;&esp;若叫旁人瞧见曲氏如今口沫横飞,咬牙切齿的样子,恐怕真觉得她是疯子。
&esp;&esp;可谈栩然比她更疯,此时只端坐着瞧她,缓声道:“是啊,其实婶婶是个眼明心亮的,只是手软了些,若是略狠一狠,完全可以将夫君塑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esp;&esp;曲氏如遇救星,连声道:“你教我你教教我!”
&esp;&esp;“婶婶莫急。”谈栩然宽慰她,道:“每对夫妻之间的相处之道各有不同,怎好一概而论?此事还要靠婶婶自己参悟,其实依我来看,只要能帮着你把日子过得顺心遂意法子,咱们大可以一试,软的不行,也可以来点硬的,硬的不行,可以来点阴的,这些都是不妨的。”
&esp;&esp;曲氏长长‘吁’出一口气,有些没底的道:“你做得到,我信。可你七叔的性子,同小六是全然不同的。他……
&esp;&esp;曲氏本想说陈砚墨在她身边放了耳目的事,但又觉得太没面子了些,咬住未吐。
&esp;&esp;“可婶婶你的倚仗,可比我多多了。威逼也罢,利诱也好,谁叫我们女子只能仰仗夫君过活,比之被他厌弃,不如早些将他捏在手里。”谈栩然见曲氏若有所思,笑了笑,又为自己往回兜了一兜,道:“这说得太过了,其实夫妻一体,这些花头左不过可以称之为,闺房之乐么。”
&esp;&esp;松针香和花蛤粉
&esp;&esp;福州府禁种烟叶一事,陈舍微早先受了谈栩然的点拨,已经探过黄理口风。
&esp;&esp;黄理是聪明人,对于陈舍微的未雨绸缪,也不十分意外。
&esp;&esp;依着陈舍微的请求,把烟叶杀虫一事也写在了官文之中,拿了银子打点上下。
&esp;&esp;福州府禁种烟叶一事虽不是他们几只小小蝼蚁可以撼动的,但在其中撬出了生机一线。
&esp;&esp;黄理斟茶两盏推过去,陈舍微倒是还能喝得下,只是嘴里茶味全无,王吉更是愁得人都木讷了,翻来覆去把个青李子揉来揉去。
&esp;&esp;黄理见状也不卖关子了,笑道:“福州府的大令是禁止民间占良田种植烟叶,但对于各处卫所的屯田并没有管制之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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