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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那四弟还好吧?”谢慕林打量了谢映芬身上的穿戴几眼,“你一脸不高兴的模样,是谁惹着你了?”
&esp;&esp;谢映芬忿忿地说:“还能有谁?姨娘呗!住进了这深宅大院里,姨娘轻易出不去,总算收了心,开始关心自己的亲骨肉了。可她关心得不得法。明明二伯祖母早在南边时就说过,睡火炕时不必盖太厚的被子,免得热过头。姨娘也不知是不知道,还是没把二伯祖母的话放在心上,竟然还特地嘱咐丫头给四弟盖厚被子,说是别着了凉。四弟院子里的妈妈劝她,她还嫌人家不识礼数,多嘴多舌,被那位妈妈呛了回去,她又抱怨起太太心肠太软,不会管教下人了!可四弟孝顺,照着她的话去做,却热出了一身汗,觉也没睡好。刚刚我过去时,他还咳嗽了几声呢,也不知道是因为出汗吹了风被冷着了,还是热出来的毛病。一会儿只能去求太太,请位大夫来给四弟看一看了。”
&esp;&esp;兄弟姐妹们齐齐操心,好不容易保得小弟谢涵之入秋以来没再生病过,因为宛琴姨娘几句话,就这么糊里糊涂地破了功。谢四姑娘一肚子气,哪里高兴得起来?!
&esp;&esp;新幕
&esp;&esp;谢慕林便放弃原本要直接去正院的计划,拐进了小弟的院子去探望谢涵之。
&esp;&esp;谢映芬要跟上来,被谢慕林劝住了,指着她脚上的绣花鞋道:“你这是匆匆找了双鞋子穿上就出来了吧?这样的天气,半夜里才下了雪,你穿成这样出门,不觉得脚上冷得慌吗?快回去用热水泡泡脚,再换上干净的厚棉袜。我知道我娘给大家都准备了在北平适用的冬衣,肯定少不了羊皮靴什么的,我现在穿的就是新靴。你换上自己那双,再出门也不迟。否则,四弟的病还没好,只怕你也要倒下了。”
&esp;&esp;谢映芬低头看看自己的鞋子,其实是夹了棉的,在南边算是很暖和的冬鞋了,但现在她穿着确实很难受,她都觉得自己的双脚快冻僵了,不过是凭着胸中一股气转移了注意力,才能行走如常罢了。她早起后惦记着弟弟在北平睡的奖励
&esp;&esp;谢璞这座官邸有多大?按照文氏的说法,谢慕林走过、见过的部分,其实差不多只有一半而已。
&esp;&esp;她没去过的部分,包括前院北边的客院,南边的外院,东边的花园,还有东南角的仆役居所与车马棚,都是占地颇广的地方,其中又以花园最大,可不得占上整个官邸的一半地界吗?
&esp;&esp;客院没什么好说的,前院的花厅以北,就有一扇小门可通。昨天晚上,谢慕林借着灯笼光,隐约也能瞧见一点。只是客院如今无住客,所以门是锁上的,差不多十天半月的,文氏会打发人过去打扫一番。此次谢家众人北上,因为预备着二房的杨淳可能不会选择与表兄弟们同住,所以文氏也事先命人把客院打扫干净了。由于杨淳去了谢谨之的院子,客院眼下仍是空置。
&esp;&esp;南边的外院占地就大得多了。从前头大门进来,谢慕林一行昨晚是走向了左手边的门洞,另一边隐约能看见一条挂了许多灯笼的走廊,其实那便是外院了。外院是个三进的院子,赔礼
&esp;&esp;谢慕林陪文氏算了账。她原本就有心算的技能,这几年在湖阴老家主持中馈,锻练得多了,越发算得快了,没用多长时间,就把文氏的账给算了个清楚明白,令文氏大大松了口气,还十分惊喜。
&esp;&esp;喜上加喜的是,刘勉那边打发人过来回话,他已经去看过谢涵之,把过脉了,说是不妨事,只是小毛病而已,开了张方,喝两剂药就好了,只是往后在生活上需要小心些,怕冷可以穿厚点,炕不必烧得太热,被褥的厚薄也是适度就好,要是在屋里待得太暖和了,出门猛一吹冷风,更容易生病。最重要的是,出了汗必须马上换衣裳,不能就这么湿答答地闷一个晚上。刘先生也提到,谢涵之应该是胎里带来的弱症,平日就该好生保养,慢慢地用食补把身体底子补起来,而不是动不动就靠喝药。他在这方面并不是很擅长,但认得北平城里两位擅长此道的大夫,也把名字说了,让东主自己决定要给四少爷请哪一位。
&esp;&esp;文氏仔细听了回话,一一记下,打赏了传话的人,又让人备一份厚厚的谢礼,给刘勉送去,还吩咐厨房今日给他加菜。过后,她就派身边的大丫头,把刘先生嘱咐的话全都告诉宛琴了,让宛琴去照看儿子,顺道给石妈妈赔礼道歉兼道谢。
&esp;&esp;宛琴低着头从耳房那边过来给文氏磕头道谢,满脸的窘迫与羞耻,还吞吞吐吐地想求文氏放过她,别让她给一个仆妇赔礼,那样太丢脸了。
&esp;&esp;若是从前的文氏,说不定就应了,但她这两三年在北平做参政太太,见的世面多了,又长年主持中馈,已渐渐养出了威仪,竟半点不为所动:“原就是你的不是,石妈妈好心告诉你,你不领情不说,反而还骂了人家,怎能不赔这个礼?我知道石妈妈在好几位大人家里做过事,都是侍候小主子的,一向十分精心,家家主母都夸她,因此我才会特地把她安排在涵之院子里,只盼着她能时时提点涵之。
&esp;&esp;“涵之从小儿在江南长大,初到北平,肯定有很多不习惯、不懂得的地方,有位积年的老人家从旁提点,我们做大人的也能少操些心了。如今涵之待石妈妈很是客气守礼,你做姨娘的却还不如他一个孩子懂事。你不为自己犯过的错赔礼,难道还指望石妈妈今后能象从前一样,对涵之尽心尽力?哪怕是为了孩子,你也要放下这个脸面。”
&esp;&esp;宛琴涨红了脸,不情不愿地去了儿子的院子。据小萤事后回报,她确实跟石妈妈赔不是了,就是说话声音小了些,脸上的表情也不大真诚。但由于谢涵之与谢映芬、谢慕林都先后安抚过石妈妈,后者得了体面也得了实惠,才懒得跟宛琴一个拎不清的小小姨娘一般见识,抬抬眼皮子就接受了她那虚应的赔礼,然后自去做事了。她如此爽利,倒反而把宛琴气得够呛,偏又没处发火,只能在儿子面前抱怨。谢涵之那边吃了药,歪头睡着了,谢映芬赶来看弟弟,嫌生母吵闹,又直接把宛琴怼了出去。宛琴只能灰溜溜地离了儿女们的地方,回到自个儿的小耳房里发呆。
&esp;&esp;这都是后话。
&esp;&esp;在宛琴告退后,谢慕林还问了文氏一个问题:“琴姨娘不是跟着爹爹在山东任上待过几年吗?应该用过火炕吧?怎么我瞧她好象很多常识都不太清楚似的?”
&esp;&esp;文氏叹道:“也是因缘巧合,前任的开州知府太太听说出身富贵,又是南边人,睡不惯大炕,就在府衙后衙加建了火墙。因此,老爷在开州那三年,后院冬天就没为取暖犯过愁,琴姨娘没有睡过炕也就不出奇了。不过,老爷若是宿在前衙,又或是巡视各处夜里住驿站、民居什么的,肯定是要睡炕的。”
&esp;&esp;简而言之,就是谢璞有经验,但宛琴没有,遇事也就想当然了。
&esp;&esp;谢慕林啧啧两声:“可惜,这北平的官邸是没有火墙的,只有火炕,琴姨娘也只能重新适应了。”
&esp;&esp;闲话少提。算完了账,文氏处理了一些家务事,便带着谢慕林去了后头的长辈院。母女俩先是去见了宋氏与谢梅珺。宋氏母女俩都睡得挺不错的,早起精精神神、胃口大开地吃了一顿北平风味的早饭,还把院子里侍候的粗使婆子叫进屋来聊了一小会儿天。据说那两个婆子也都是昌平人士,只是或嫁到北平城,或随儿女搬进北平城来罢了。宋氏问起自己老家的情况,她们也能答得上几句,令宋氏母女颇为惊喜。
&esp;&esp;文氏与谢慕林过去了,宋氏与她们聊了两句,便让她们去见谢老太太:“我这里聊得正高兴呢,你们在此,倒叫两位老姐姐不自在了。你们且去,我这里没什么好担心的,万事还有梅珺在呢。”谢梅珺在旁笑着点头。
&esp;&esp;文氏于是便恭敬地行礼,告退出来,谢慕林本想再去瞧瞧杨沅,却被母亲拉着进了南边的半个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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