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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第2页）

&esp;&esp;彼时先帝病重，太子位稳，未来便如眼前梅林一般灼灼烧人眼。长公主府换做了郡王府，想去攀交情的人堵在郡王府前的那条长街上，从日升堵到日落。

&esp;&esp;云中殿下来府中邀他小叔一同去躲清静，小叔叔便也随手捎上了他。

&esp;&esp;已然忘了是谁起的话头，不知为何就聊到了“变法”。

&esp;&esp;彼时他刚开始学《春秋》，云中殿下就笑着问他：“若是我们历雪主力变法，当如何？”

&esp;&esp;周历雪

&esp;&esp;周历雪并不知道，云中殿下让一位女天将来讲课，是否是因为时候已至。

&esp;&esp;可他知道，他决不能让殿下陷于天下悠悠众口之中。

&esp;&esp;他知道这些事云中殿下从不在乎；他也知道这凡俗的悠悠众口，根本伤不了一个已经飞升成仙的达者。

&esp;&esp;可他已经悄悄将初见的谈话放在心里了。

&esp;&esp;他为了那番话，拼命的念书。跟着家中的叔伯走遍了大江南北。因为只有一屋子的糕点是不够的。如果他不去亲眼看一看，他又怎么知道糕点该分给谁？

&esp;&esp;他怀揣着那团火，走了很久才重新回到京城。

&esp;&esp;他不想让那团火，有任何熄灭的可能。

&esp;&esp;山道上，周历雪脚步一顿。

&esp;&esp;他转身面向跟来的朋友们，说：“我要去见山长。”

&esp;&esp;“将钱有道那群人的言论告知山长么？”朋友想了想，点头道，“可也。这种人留在书院，我都嫌脏了竹苑的地界儿。”

&esp;&esp;“另有一事。”周历雪说，“我要写文章支持云中殿下。若山长不想陷入此等流言，我便离开书院。”

&esp;&esp;朋友们面面相觑，有人迟疑道：“历雪，你可想清楚了？”

&esp;&esp;“我想得很清楚。”周历雪说，“若云中殿下注定避不开这一波言论风波，那我势必要让支持他的声音站在高处。”

&esp;&esp;他明亮的凤眼看着朋友们：“你们谁家姐妹没有识字念书？为何我们的姐妹可以，旁人的姐妹不行？”他也不等朋友们回答，自己便说了：“因为他们家中，只供得起一个读书人。”

&esp;&esp;“他们只有一块糕点。秦楼楚馆的花魁识字，可让他们寻欢作乐，于是才子风流就是雅事。高门大户的千金识字，能让他们做梦攀附，能让他们得一出才子佳人的艳羡戏码。于是红袖添香就是雅事。

&esp;&esp;“秦楼楚馆的花魁奢望着他们赏赐的糕点；高门大户的千金，又足以随手就给他们几块糕点……唯有这天下芸芸的普通女子，会真切的与他们抢夺那块糕点。”

&esp;&esp;周历雪脑中蓦地冒出了一个不知道从哪里看来的字眼：

&esp;&esp;阶层。

&esp;&esp;他们有一整屋子的糕点。可有人能得半屋子，有人能得三碟，还有人只能拿到一块，甚至一块都没有。

&esp;&esp;人如石阶。

&esp;&esp;有人拾阶而上，有人俯首做石。

&esp;&esp;在这雪落后的山道，面临着茫茫山风与狭窄小径，他似乎又隐隐了悟了当年云中殿下的未尽之意。

&esp;&esp;“他们只有一块糕点，所以选择自己吃饱。人立于世，万事为己，并非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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