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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此时月已阑干,崔湜伸手扯过婉儿,说道:“婉儿,你与太平公主年龄相若,我之滋味,你若认可,估计太平公主也不会推托吧。只是你动辄把我献出,心里果然愿意吗?”
&esp;&esp;婉儿倒在崔湜怀中,晕色上脸,嗔道:“哼,我一个弱女子整天为你着想,你难道不解我这番心意吗?你别小瞧了太平公主,告诉你,她阅人无数,你能否中她意,就看你的造化了。”
&esp;&esp;。他知道窦怀贞与皇后关系甚好,于是绕开御史台,直接来到承天门前,要求将奏章转呈皇帝。
&esp;&esp;唐制规定,若上官阻挠言官及监察官员的上奏,这些上奏者可以绕过上官,越级将奏章交与皇帝。皇帝读过奏章,若觉得事态重大,可将上奏者召入宫内当面垂询。崔琬今日所行,即是按照该规制行之。
&esp;&esp;惯好晚睡晏起的李显今日却起得甚早,他今日用过早膳后即在庭间漫步。这时,一名黄门官南向而来,趋步奏道:“陛下,一大早就有名叫崔琬的监察御史,长跪承天门前不起,说有要情上奏陛下。”
&esp;&esp;这名黄门官今天事儿不凑巧,他本来想将奏章交给韦皇后观看,谁料想李显溜达到这里碰巧遇上,只好如实禀报。皇后那里,只好事后再报了。
&esp;&esp;李显接过奏章,匆匆看了一眼,脸上渐有怒色,说道:“你速去传崔琬,让他入太极殿见朕。”言罢愤愤地走回太极殿。
&esp;&esp;已经跪了许久的崔琬,闻听皇帝召唤,急忙起立,谁知膝盖发麻站立不稳,竟然趔趄一下几欲跌倒,好歹扶着墙壁方才缓过劲儿来。
&esp;&esp;崔琬进入太极殿又复拜倒,李显并未让其平身,而是喝道:“崔御史,朕上次在这里让你与宗楚客、纪处讷结为兄弟,此事已结。你缘何此次又大动干戈,不仅告他们二人,还连带着说皇后不好,居心何在?”
&esp;&esp;崔琬上次得了萧至忠言语,出面告宗楚客与纪处讷受人贿赂祸害国家,不料皇上大事化小,自己又莫名其妙地与宗楚客和纪处讷结为兄弟,碍于皇帝之旨,他只好作罢。他回去后,听了一些正直之人的讥讽之语,心中之火又腾然而起,感觉自己受了极大的侮辱。萧至忠当初选择让崔琬首告宗楚客,缘于他瞧定了崔琬的禀性,他深知崔琬秉承圣贤道理,且宁折不弯,颇有贞观时代的魏征之风。崔琬此次碍于皇帝之言语,不好当堂说出什么不是,然出宫后觉得自己从此与宗楚客、纪处讷之流同流合污,觉得为极大的耻辱,心想一定要寻着一个好机会,一雪前耻。现在纪处讷公然羞辱皇帝,他要把握这个机会,从此与宗纪二人划清界限。
&esp;&esp;崔琬抬头看到李显那充满怒火的脸庞,心想,今日若不能善罢,有死而已,心一横说道:“陛下,那日定昆池之会,纪处讷竟然敢当着百官之面,出言侮辱陛下,其所恃为何?臣以为,那纪处讷以为韦皇后势大,只要他跟定了皇后,则可将陛下视若无物,此正为其出言不逊的理由。”
&esp;&esp;“定昆池之会,朕欲君臣偕乐,纪处讷说一些谐谑之语,正为添趣,不该怪之。你妄自揣度,其实不该。”
&esp;&esp;“臣以为不然。有子曰:‘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纪处讷此言行,即为犯上,其实为不忠不孝之人。往往邪佞不仁之人,不思仁义之本,唯思谄媚为上。如此之人,竟然列身宰辅之班,臣甚耻之。”
&esp;&esp;“此与皇后何干?”
&esp;&esp;“臣前次弹劾宗楚客与纪处讷,实非妄言。陛下,此二人列身宰辅,那宗楚客更是首辅之人,其手绾国家权柄,其一言一行影响天下至深。然此二人不思国家大政,见利忘义,竟然受胡人之贿,以致裂土丧师,如此大罪,虽车裂之不以为恨。陛下,臣以为若非皇后替二贼说项,陛下能如此发落此二人吗?”
&esp;&esp;李显默然不语,看到崔琬在那里跪伏不安,就起了恻隐之心,说道:“你平身吧,起来说话。”
&esp;&esp;崔琬缓缓立起,自早晨至此时,这一番长跪实在令人煎熬。
&esp;&esp;崔琬起身后继续说道:“陛下,有谚曰‘疏不间亲’,微臣身负监察之职,皇后的事情还要说一说。坊间传言,韦皇后起初与武三思有染,现在又多召俊男入宫,臣以为皇后淫乱宫廷……”李显打断了他的话:“皇后的事儿,不许你胡说!”
&esp;&esp;崔琬今日似乎横下了心,强项说道:“皇后又与安乐公主等人大肆收钱,使‘斜封官’滥行朝中,臣以为,皇后实为败坏朝纲之渊薮,陛下不可不察。”
&esp;&esp;李显有些恼火,因为“斜封官”皆由他本人签署,崔琬明说皇后,实则是说自己,遂大为恼怒,说道:“你现在不是正在冒犯朕吗?哼,看来你是不想活了。”
&esp;&esp;崔琬再复跪倒,说道:“陛下,微臣今日既然入宫,事先已抱定必死的心思,臣今日之所以敢犯颜触怒陛下,实想为臣之道,若不能为陛下着想,实在是愧对俸禄。”
&esp;&esp;“如此说,你还是为朕着想了?”
&esp;&esp;“不错,陛下。臣以为,皇后现在败坏朝纲,犹为其次。她现在所行,实想架空皇上,如则天皇后那样号令天下。”
&esp;&esp;“胡说,朕怎么就没有感觉呢?”
&esp;&esp;“皇后近来令人说‘五色云’以及《桑韦歌》之事,此为大造声势,一也;她重用宗纪等人,排斥他人,二也;皇后近来在北军及万骑中安插韦氏子弟,可见其有异志,三也;纪处讷此次公然侮辱陛下,缘于他有韦皇后撑腰,乃将陛下视若无物,可为例证。”
&esp;&esp;李显听言后默默不语,此人虽然糊涂,毕竟生在皇家,颇知朝中掌故。且母亲则天皇后的手段历历在目,心里就有了一些感触。
&esp;&esp;崔琬忽然流泪道:“陛下,朝中动乱许久,天下之人皆愿意李唐王朝千秋万载,不愿他姓染指,如此天下生灵涂炭,官宦之人定遭折磨。臣今日恳求陛下,请以天下百姓计,万不可让韦皇后阴谋得逞,此为臣等心声。”
&esp;&esp;李显此时心里有所警觉,然终究割舍不下自己对韦氏的情感,根本不相信韦氏会有异志。他仰头默思了一会儿,然后挥挥手道:“崔卿,你走吧。你刚才说的话,朕随后好好想一想,你放心,朕不会怪罪你。”
&esp;&esp;崔琬心中大喜,若皇帝不怪罪自己,说明他认可了自己的谏言,那么今日入宫还是有一些作用的。
&esp;&esp;崔琬毕竟书生意气,他的欣喜完全是自作多情。人之禀性发乎天成,靠一些恳切语言难见其功,因为崔琬在拜退的时候,李显又叮嘱了他一番话:“崔卿,今日之会你知我知,万不可对他人提起。”李显的本意,还是不愿意与皇后较真,能够继续浑浑噩噩混下去,是为李显本色所在。
&esp;&esp;却说那个黄门官将崔琬引入太极殿,又悄悄退出殿外,一溜小跑奔至显德殿内,喘着粗气向韦皇后禀道:“皇后,监察御史崔琬被圣上召入宫来,圣上正在太极殿垂询于他。其奏章上所言,除了说宗大人与纪大人对圣上无礼,还编排皇后的许多不是。”
&esp;&esp;韦皇后问道:“奏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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