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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极嗔笑:“真是长进了,不会成天地和我闹,还会说这些漂亮的话,范文程真是教了你不少。”大玉儿撅着嘴:“我一向都好。”“对了,你找我什么事?”皇太极一面喝茶,问道,“外面还在刮风吧,你怎么就来了,也不怕着凉。”大玉儿才想起自己来做什么,便问皇太极放不放她去城外看多尔衮练兵,煞有其事地说:“只许齐齐格来打听咱们吗,我也去给你打听一些事,好不好?”皇太极心中叹,从逼着玉儿让齐齐格服下绝育之药起,这条路他们俩都没得回头了。他道:“我带你一道去,我也去看看。”大玉儿忙说:“那不成,齐齐格是想去看她的丈夫啊,你跟去了,齐齐格就不自在,下回你再去的时候,我陪你去,这回我先去给你打前站。”皇太极睨她一眼:“刚才还好好的,又没个正经了。”大玉儿眼眉弯弯地问:“让我去吗?”皇太极答应了,要她继续磨墨,写完了两封信,大玉儿正抱怨手酸时,尼满从门前进来,略尴尬地说:“大福晋派人来禀告,兰福晋发烧了。”“发烧了?”皇太极皱眉,“昨晚还好好的,怎么就病了?”尼满很尴尬,完全不敢去看大玉儿的眼睛,低着头说:“奴才也不清楚,不过大福晋来传话,必定是病得不轻。”皇太极放下了手中的笔,刚要起身,忽然意识到玉儿在身旁。大玉儿忧心地看着尼满,想听他说更多的话,想知道姐姐的病怎么样了。但尼满不再开口,殿内安静了,她听见皇太极放下笔的声音,心里一咯噔,便佯装无事道:“我要回书房去了,先生还在等我。”她放下袖口,喊苏麻喇送风衣来,朝皇太极福了福道:“大汗,我先走了。”皇太极神情凝重,在她转身的一瞬说:“一起过去看看,你姐姐病了。”大玉儿茫然地回头看他,皇太极走上前,为她兜上雪帽,捏着她的手说:“去看看,不然你也不放心。”大玉儿没有挣扎,被皇太极一路牵着手穿过风雪来到内宫,已经有大夫在海兰珠的屋子里,哲哲也在。“烧得滚烫,都说胡话了。”哲哲紧张地说,“大夫担心是不是要出疹子,大汗,你这几天还是别过来了。”“不碍事。”皇太极说罢,就径直走到了炕边,只见海兰珠双目紧闭,脸颊通红,摸一摸额头,烫得唬人,心中顿时恼怒,见宝清在一旁,怒斥道,“你们怎么照顾人的?”宝清吓得魂飞魄散,跪下瑟瑟发抖,语无伦次地不知该说什么好。哲哲上前劝:“先把人照顾好,这些奴才的错,等海兰珠好了再追究不迟。”大玉儿从姑姑身后探出脑袋,看见炕上的姐姐,姐姐已经烧得昏迷不醒,她心疼极了。忽然被人扯了衣袖,竟是阿黛。“玉福晋,借一步说话。”阿黛轻声说着,把大玉儿带了出去。“怎么了?”大玉儿心里隐隐不安。“玉福晋,这话奴婢本该对大福晋讲,可思来想去,还是对您说合适些。”阿黛附耳低语,一番话,听得大玉儿心惊肉跳。这天直到夜里,皇太极都守在海兰珠身边,大玉儿几时离开的,怕是他也不知道。传膳的时候,苏麻喇从隔壁打听来的消息,说大格格像是退烧了一些,醒来吃了一回药。可大玉儿仿佛没听见苏麻喇说什么,她目光呆呆地,一直看着正在给阿图喂饭的雅图。海兰珠这一病,直到两天后才完全退烧清醒,正是正月十二这天,风停雪停的大晴天,大玉儿和齐齐格约好了,要去城外看多尔衮练兵。齐齐格带了家里的马车,来宫门外接大玉儿,她在家养了五六天,气色已然恢复,可这回却轮到她看见大玉儿神情憔悴。她知道海兰珠病了,便问:“这两天,是你在照顾海兰珠姐姐?”大玉儿木木地摇头:“是大汗。”齐齐格苦笑:“你吃醋了?”“没有的事,我这要吃醋,这辈子还过不过了。”大玉儿勉强扯起笑容,“你知道我的,我从一开始就没吃醋,就是想不通而已。”“别想了,咱们出去逛一圈,回来时,给海兰珠姐姐买些好吃的。”齐齐格说,“我听你的话,没告诉多尔衮,但愿他别生气,要是多尔衮骂我,全算你的啊。”大玉儿笑道:“多尔衮骂你?那太阳不得从西边出来。”此刻大政殿前,豪格求见皇太极,可皇太极散了朝,就去看望海兰珠,豪格冲尼满呵呵一笑,转身走了。到了宫门外,他的家奴牵马过来,轻声道:“爷,派的人已经去了,他们很快就能打探到多尔衮那边的情形。”豪格冷然道:“好,回府等消息。”第114大不了一死一路去往城外练兵场,齐齐格的话渐渐少了,大玉儿本因心事重重而不想说话,但一阵马车颠簸,将她唤回神,意识到自己这样反常不好,便主动问:“你怎么不说话了?”本以为会被齐齐格反驳是自己先不说话,谁知她竟怔怔地说:“玉儿,我有些害怕。”大玉儿心慌,难道被齐齐格发现了什么?齐齐格却道:“玉儿,你知道多尔衮在战场上的名声吗?你知道他行军打仗时的模样吗?说来真可笑,我嫁给他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他练兵的样子,我真怕一会儿我会被他吓着,而他真的会生气。”大玉儿心想,方才的话,原来不是玩笑话,齐齐格还真的怕,又或是她不希望自己去看见多尔衮的模样,害怕她转身就会告诉皇太极。“我们悄悄看一眼就走,没事的。”大玉儿反过来安抚她,“多尔衮带兵不凶,兵怎么服她,你又不是他的兵,何况今天还有我在,至少在外头他是不会凶你的。要是回家了再骂你收拾你,你上回不是说,这也是情-趣吗?”齐齐格哭笑不得:“你的嘴皮子,可越来越利索了,就不该让你念书,我就等着大汗后悔去。”大玉儿摇头:“他不会在乎的。”听这话,齐齐格晓得,如今海兰珠姐姐是被大汗捧在心尖儿上的人,玉儿在皇太极心里的位置偏左还是偏右,旁人说不清看不明,但大玉儿自己一定是知道的,又何必去戳人家的痛处。彼此各怀心思,便都主动撇开不愉快的话题,说说笑笑地,很快就到了练兵场。这里上万的将士气势滔天,马蹄踩得积雪飞扬,齐齐格和大玉儿,都穿着鲜艳的风衣,在雪地里十分显眼,多尔衮带兵向来是眼观六路,很快就发现了她们的存在。而他,更是一眼就认出了大玉儿,心中诧异又惊喜。本想先过去和他们打招呼,可另外动了心神,想让大玉儿看看自己的威武豪迈分毫不输皇太极,便假装没看见,继续练兵。“怎么又有炮兵,又有骑兵,乱哄哄的。”她们看着那边的动静,齐齐格的贴身婢女这般嘀咕,被二位主子看了眼,立刻噤声不语。红衣大炮炸响,地动山摇,齐齐格和大玉儿都捂住了耳朵,便见大炮之后,骑兵开道横扫战场。那些威武的士兵骑着高头大马如洪水般向他们奔来,吓得齐齐格和大玉儿互相抱在一起,但他们行止有序,眼下是练兵,身下马蹄绝不会多走半步,而多尔衮就在队伍的最前列,在齐齐格眼中,宛若天神临凡。很快,骑兵后退,多尔衮独自策马而来,一时忘了尊卑,高高坐在马背上冷声道:“今日演练,炮口冲着山,倘若是真的,你们闯来站在这里,就被炸成肉泥了。”齐齐格颤颤地看着丈夫,大玉儿则扬眉:“多尔衮,你真厉害,比在猎场打猎的时候还威武。”多尔衮的心一阵悸动,但齐齐格已经跑到马下,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镇定:“多尔衮,你别生气,我特别想来看看你,玉儿就陪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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