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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然有些说不下去，瞪着眼盯着地面好一会，他才艰难地续上自己的话音：&ldo;看完师父的遗书，有那么一阵子，我还觉得有点欣慰，以为师娘这么多年对我们冷冰冰的态度不是她的本意，她没有恨我们、没有讨厌我们，只是师父嘱咐她疏远我们的。&rdo;可是现在想想，只是有苦衷的疏远，他们这些靠明察秋毫混饭吃的刑警们真的一点也感觉不到么？如果不是真情实感的厌恶，能让骆闻舟三年多不愿上门么？&ldo;小武？你说尹平也是他们设计撞的？&rdo;骆闻舟怒火沸腾的脑子逐渐降温，他略有些疲惫地在陆局身边坐下来。陆有良问：&ldo;也是为了陷害老张？&rdo;&ldo;对，我怀疑师娘被人骗了，&rdo;陶然哑声说，&ldo;幕后策划这一切的人才是当年陷害顾钊、后来害死师父的人，如果当年的老煤渣真的是尹平假冒的，那他手里很有可能有重要线索，所以他们要杀人灭口，人没死，还要利用他再次陷害张局……对师娘他们也好解释，只要说尹平手里并没有证据，即便出来作证，证词也不足取信于人，不如利用他做个局。&rdo;骆闻舟手肘撑在膝盖上，双手轻轻地合在一起，顶着下巴：&ldo;陆叔，我今天过来，其实是想跟您打听个人。&rdo;陆有良：&ldo;你想问范思远么？&rdo;骆闻舟一愣：&ldo;您怎么知道？&rdo;陆有良沉默了好半晌，才低声说：&ldo;猜的……今天她跟我说话的语气和那个腔调，让我一下想起了这个人。&rdo;骆闻舟和陶然一起将目光投向他。&ldo;范思远其实也是我老师……应该也教过老杨。&rdo;陆有良想了想，缓缓地说，&ldo;那会他年轻，比我们大不了几岁，但非常有魅力，有时候你觉得他看你一眼，就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人也有才，博闻强识，发表过很多文章，课上得特别好……那时候是不流行学生给老师打分，要不然，他肯定年年能评上最受学生欢迎的老师。偶尔一些刺儿头问题学生，教导处、思政老师都管不了，把他找来保准管用。我们宿舍当时就有一个，梗着脖子被他叫去谈了一个小时的话，也不知他说了什么，那个兄弟回来以后痛哭流涕，恨不能重新做人。&rdo;骆闻舟：&ldo;顾钊和他也有交集，对吧？我查了他的工作履历，顾警官去进修的时候，正好是他带的。&rdo;&ldo;嗯，&rdo;陆有良点点头，&ldo;顾钊认真，回学校念在职研究生不是为了混学位升官发财，是真想学东西的，很下功夫，看过的书都会做笔记，周末从来不休息，不懂一定要问明白，有一阵子开口闭口都是范老师。毕业的时候他请客，我们几个兄弟和范思远都去了。&rdo;&ldo;他跟范思远关系很好。&rdo;&ldo;很好……&rdo;陆有良迟疑了一下，又说，&ldo;唔，很好，顾钊其实不是特别活泼外向的人，亲疏很有别，看得出来他跟范思远是真的挺好，只是谁知道那个人是怎么想的？&rdo;骆闻舟又问；&ldo;埃德蒙&iddot;唐泰斯（二十二）费渡很快就在楼下打到了车，他一只耳朵塞着耳机，冲司机一笑，报了地址。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他好几眼，一不小心对上了费渡的视线，愣了愣，露出了个有点谄媚的笑容：&ldo;那地方住的可都是有钱人，我只能给您停在外头，进不去。&rdo;费渡在翻看手机的间隙里给了他一个点头：&ldo;行。&rdo;眼看到了年根底下，燕城的人口好似南来北往的候鸟，飞走了一大半，街道顿时空旷了起来，出租车的生意也不那么好做了，司机大概是自己一个人趴活趴得久了，并没有看出客人不大愿意聊天，依然不依不饶地试图搭话：&ldo;您是自己家住那边啊，还是探亲访友啊？&rdo;与此同时，费渡的耳机里传来一句请示：&ldo;费总，有辆车一直跟着你，我们缀着呢，刚才他们好像察觉到不对，现在要跑。&rdo;&ldo;送上门来的，当然要堵住他。&rdo;费渡轻描淡写地吩咐，随后他抬起眼，看向出租车前面的后视镜。司机再一次对上他的目光，莫名觉得一阵凉意从后脊梁骨爬了上来，自己好像成了只被毒蛇盯上的青蛙。费渡要笑不笑地看着他，温文尔雅地问：&ldo;不好意思，我没听清，您刚才说什么？&rdo;司机再也不敢多嘴，一路噤若寒蝉，不时看一眼后视镜，快且平稳地把费渡送到了他家旧宅外围，按下计价器：&ldo;您好，到了，要发票吗？&rdo;费渡坐着没动。司机回头看了他一眼，可能是热空调开太大了，他额角竟然有些冒汗。顶着这一头热汗，他冲费渡笑了一下：&ldo;先生，我只能开到这了，你们家小区不让外面的车随便进。&rdo;&ldo;我们家小区？我说过我们家住这小区吗？&rdo;费渡架着二郎腿，手肘撑在车门上，是个十分休闲放松的坐姿，眼神里却渗着有些危险的光，&ldo;师傅，您会相面吧？&rdo;司机眼神一闪，勉强找补了一句：&ldo;我看您衣着打扮，就像是这个档次的人……&rdo;费渡无声地笑了起来，目光仿佛漫无边际地扫过周遭，司机下意识地跟着他的目光望去，正好看见一辆小型suv从街对面开过来，越走越慢，最后竟然沿街靠边停车了，他周身肌肉绷得死紧，一只手下意识地往腰间探去。&ldo;我以前一直以为先来找我的会是&lso;他们&rso;，&rdo;费渡不慌不忙地说，&ldo;没想到他们比我想象中沉得住气、也谨慎得多，到最后也只敢旁敲侧击，不和我正面接触，一直到魏展鸿被揪出来，我对&lso;他们&rso;不怀好意这一点恐怕是暴露了，现在这个风口浪尖上，&lso;他们&rso;估计也是恨不能一头扎进地下十八层不出来，以后想让他们主动联系我是不可能了……不过我确实没想到，先来到我面前的会是你们。&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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