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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节（第1页）

&esp;&esp;初荷使劲儿点点头。

&esp;&esp;常樱不知为何叹了口气，道：“初荷妹妹早上什么都没吃吧，先在这里吃些东西，你容我想一想。”

&esp;&esp;初荷心中虽急迫，却不敢再求，安静地吃着早点等常樱答复。常樱坐在一边慢慢喝着茶，沉默很久，突然问道：“初荷妹妹，指挥使大人说实际上是薛怀安自己不接受调令，而不是缇骑那边郭指挥使不放人，果真有此事吗？”

&esp;&esp;初荷不承想常樱在家中会称呼自己的父亲为“指挥使大人”，所以一下子没明白过来，愣了愣，才明白常樱说的“指挥使大人”便是她父亲北镇抚司指挥使常坤，而所谓“调令”则是指绿骑想要调入薛怀安一事。

&esp;&esp;当初这事薛怀安并未对初荷解释过什么，初荷便想写一句“不知道”，然而莫名地，她又觉得要是这么答了，常樱定然会不高兴，所以落笔的时候，就成了这么一句：“是的，花儿哥哥说他的本事在绿骑用不上，绿骑需要的人是像姐姐你这般武功又好，又果决聪明的人。”

&esp;&esp;常樱看着那行字一阵失神，似问又似自语：“还是这理由啊，他真只是这么想的吗？”

&esp;&esp;初荷很用力地点点头，生怕心不在焉的常樱没有注意到。

&esp;&esp;常樱抬眼看看初荷，脸上划过一个浅淡的微笑：“真是这样就好，我原想，会不会是因为他讨厌和我共事呢。”

&esp;&esp;初荷忙摆摆手，又瞎编了一句：“绝对不会，怀安哥哥说过，要是和他共事的人是姐姐这样能干的人物，天下便没有他破不了的案子。我想因为这样，才会让我来找姐姐吧。”

&esp;&esp;说实话，初荷写下这几句话的时候心中着实忐忑，如此赞美人的话根本不像是能从薛怀安嘴里说出的。然而她偷眼去看常樱，却见常樱脸上笑意更深，便放了心，暗道果然好听的话谁都愿意听，连大名鼎鼎的“绿骑之剑”也一样。

&esp;&esp;常樱虽然笑着，却说：“我不信他这样说过，旁人都只会怕我。”

&esp;&esp;“不会，喜欢你的人那么多，有位肖泉哥哥，不是又给你送点心，又……”初荷顺手写下去，差点儿写出“偷窥你”几个字，手一顿，忙改成“关心你”。

&esp;&esp;常樱的眼睛在肖泉的名字上多停留了一会儿，摇摇头道：“你遇见他了？他和你胡说的那些可别理会。我们自小门儿对门儿，家里长辈小时候开过些玩笑，其实根本是些没谱儿的事。何况他们家书香门，却全是最最配合抢匪不过，而能这般控制德茂的人，除去宁霜便再无他人。此外，她丈夫傅冲的所作所为，虽然也全能说通，但我却觉得他效率未免太高了。”

&esp;&esp;“可宁霜为何这般做？”

&esp;&esp;“这却是我最想不明白的地方。所以我想，一定要把这案子其他一些未能查明的细节查清楚，才能解开最后的谜题。我们要找的是证据，而不是臆断和推测。”

&esp;&esp;薛怀安说到此处，从怀中取出一块巴掌大小仿佛软皮革一般的米白色的东西，交到初荷手里，续道：“这个东西是抢匪们用来做气囊的，竟是我前所未见之物。但是我最近被关着，闲极无聊，却想起过去看过一些科学家在美洲游历时的游记，有人提到过当地一种叫cau-uchu的树胶，当地土著将其干燥后制成有弹性的球或者其他东西，常用的干燥方式就是把胶体摊成薄片后熏干，那最后产生的胶片根据书中描述来看，和这个东西差不太多。我想，这次劫案中涉及的很多东西，比如黄色晶体和硝石火药，因为都是常见之物，故而不容易追查来源。但若这东西真是那树胶制成，常樱或者崔执却很容易找到来源，顺藤摸瓜就能找到买主。因为这东西目前来看还无甚用处，拿来纯粹只能当个新奇的东西做些科学研究，假如市面上有的话，只可能是泉州或者帝都最大的化学品行才有售，而一般人更不可能一次性大量购入，所以，只要查出来谁最近曾大量买入，就是那抢匪的同谋无疑了。”

&esp;&esp;“那么我该去做什么？”

&esp;&esp;“你拿着这个东西，去帝都最大最全的化学品行看看，是不是能找到我说的那种树胶片，然后将两者比对一下，看看我的猜测对不对。如果对的话，就告诉崔执这条线索，叫他去查清楚。”

&esp;&esp;初荷接过那软片，皱了皱眉，无声言道：“崔执还是算了吧，他极是讨厌你，只想一心治你的罪。小笨还被他关着，明天晌午才能放出来。”

&esp;&esp;薛怀安脸上现出迷惑又无奈的神情，双手垫在脑后，仰面望着牢房低矮的灰白顶子，似是陷入回忆一般，好一会儿才喃喃自语道：“按说不会啊，我怎么觉得他和我一样不相信案子就这么简单呢？他应该也有要彻查到底的心思吧。这么讨厌我，难道是因为我比他英俊吗？”

&esp;&esp;初荷被他逗笑，心情竟是这些天来最好的，腻在他身边不想再说案子，便挑些来帝都后的见闻和他闲聊。讲着讲着，就说起肖泉来，因这位痴情种的事迹在初荷看来实在太过有趣，忍不住就加上了手语，连说带比画，眼睛里星芒闪动，看上去可爱极了。

&esp;&esp;“……你知道的，这样的大日头底下，他藏在树里用望远镜偷窥，然后风吹开树荫，阳光一扫他的镜头玻璃，不知角度怎么那么巧，就是这样一闪的反光，恰被我看见了，于是我才发现了他……”

&esp;&esp;初荷讲到此处，原本笑意盈盈看着她的薛怀安猛地直起身来，急急在牢房里来来回回走了两圈儿，才停下来说：“傅冲说谎了。”

&esp;&esp;初荷不明所以，安静地看着薛怀安。

&esp;&esp;薛怀安平静下来，解释道：“我们出海去送银圆的那天，是个阴霾天气，整个天空都被厚厚的雾霭笼罩，海上无风无浪，当时是巳时左右，日头应在稍微偏向东南的云层里藏着，而抢匪用来观察我们的船也是在东南方向，因此日光不可能对镜头造成强烈反射。而这样的天气，海面上也不会出现强烈的反光，所以也就不可能有海水反射的日光再次射到望远镜玻璃上形成新的反射，而他却说因为被抢匪的望远镜反光晃了一下，所以发现了抢匪藏匿的渔船。”

&esp;&esp;“所以，他和宁霜果然同抢匪是一伙儿的？”

&esp;&esp;“还不能下定论，不过，他说谎必然有原因，现在他也被崔执关在刑部，倒是不怕跑了，我们先查清树胶这边。”

&esp;&esp;薛怀安的推断没错，初荷当日下午在帝都最大的化学品行果然找到了这种叫作cau-uchu的东西，一共两种，一种是以玻璃瓶密封的黏稠胶体，一种则和薛怀安所说一致，是干燥的胶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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