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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男子穿“朱裙画裤”倒是让他想起了山庄上的那件嫁衣。
齐鸢心里疑问,又知迟雪庄聪慧宽厚,因此直接问了出来。
迟雪庄却失笑道:“你怎么能连这个都不记得了?那不还是你闹着要的?”
齐鸢好奇道:“我要这来做什么?那身量也不像是我穿的啊?”说到这又想起姓谢的调侃他那句,不由问道,“那是我给别人穿的?还是我穿的?”
他茫然地抬头,迟雪庄却微微涨红了脸。
“给我们穿的。”迟雪庄道,“原本大家要哄你穿,给大家当新媳妇儿。你非不愿意,觉得新郎才威风,也不知从哪儿弄了件大的嫁衣,让我们轮流当新娘子,盖着盖头,被你用大红绸布牵着走。”
齐鸢:“……”
“这不过是两年前的事儿,”迟雪庄一边笑着,一边看着他道,“你这记性怎么时好时坏,该记得不记得,不改记得倒是都记住了。”
齐鸢轻咳了一声,低头去翻书:“什么叫该记得不记得,现在读书才是要紧的呢。”
迟雪庄抿嘴笑笑,也低头看书。
春日花开,繁花弱柳,书馆的窗户大开,微风吹拂进来。书页上的字雀跃跳动,个个都不安分,迟雪庄读不进去,总忍不住抬头看齐鸢。
“怎么?”齐鸢问,“是哪里有疑问吗?”
迟雪庄对四书已经十分精通,文章也做的中规中矩。若挑缺点,也只是文章虽句法体面,却少些议论慷慨。
想来时迟小少爷自幼顺风顺水,家中叔父又在朝为官仕途坦荡,因此没什么不平之处罢了。
齐鸢知道迟雪庄十分聪明,便有意点拨他如何将见识拔高一些。
几次下来,迟雪庄的文章立意果真比之前开阔了许多。
齐鸢这次也当迟雪庄是遇到了疑惑之处,凑过去瞧。迟雪庄的书页却始终没动过。
他疑惑地抬头,迟雪庄已经低下头去磨墨,低声道:“这里太吵了,要不去我家看书?我新布置了一处书轩。”
齐鸢摇头:“从这里去你家,一去一回就要耽误半日,还在在这里吧。”
迟雪庄道:“闹市如何能读书?这吵吵嚷嚷地,闹得人心慌。”
“哪里就不能读书了。”齐鸢笑了笑,“你可听说过终南僧?
终南僧在林中苦修,修习佛法,用功三十年。后来就有和尚来找,问‘汝习静久矣,同去长安柳街一行。'终南僧自恃用功多年,随人下山,谁知道一到了烟花柳巷,见了妖丽之物,凡心乱动,三十年功夫白费。”
他言语讥诮,迟雪庄听得忍不住直笑。
齐鸢也笑道:“这便是‘克治’之道。于闹市读书,才更能淬炼心思。迟兄你府试还没过,还是该安心读书,不要凡心乱动才对。”
迟雪庄猛地怔住,心里惊慌片刻,怀疑齐鸢看出了什么。
但当他抬眼去看齐鸢时,后者却只笑着,动静从容,目光清明坦然,仿佛只是随口一说。
三月份眨眼便过,迟雪庄起初隔两日就能跟齐鸢聚聚,后来离着府试越来越近,齐鸢要认真备考,下山的时间就越来越晚了,甚至后来几次,齐鸢并不陪他在雅间品茗读书,而是带着小厮一头扎进一楼的书堆里,挑挑选选。
迟雪庄心中不免失落,扬州府试从四月二十开始考,因扬州生童多,因此每天只考两县。江都县的府试被安排在最后,是四月二十五那天。
他原想着,府试之前自己都有借口光明正大的单独跟齐鸢相处,撇开王宽他们。可是现在齐鸢五六天下山一趟,心思又都在书上,这就叫他心里患得患失的。
一会儿怀疑是不是否哪里做得不妥,惹了齐鸢厌烦,一会儿看齐鸢的样子也不像对自己有防备,自己偶尔试探着让齐鸢做点事,又或者学王宽他们与齐鸢勾肩搭背,齐鸢也没有避开的意思。
这样一比,齐鸢又像是真得在忙,顾不上他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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