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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第1页）

&esp;&esp;程淮心中后怕，立刻做了决定：“是谢兄！走！我们快走！”

&esp;&esp;“今日之败，来日再报仇也可！”

&esp;&esp;霎时，双方的作战目的，不再是冲杀敌人，解决那个柔弱小姑娘，而变成了从那个小姑娘手下逃生！谢微和程淮一起屏气，重新冲上前，为弟子们的撤退留下时间。战斗节奏被他们带得更快，游离在战局外的程勿已经看不清他们的打斗！无声的打斗似化成了有形的剑气，围绕着他们！

&esp;&esp;如柱冲天而飞——

&esp;&esp;“走！”

&esp;&esp;一个定神，谢微和程淮齐齐向后退。漆黑夜雨，雨声浩大，两方人士全都退出了城隍庙，消失在了夜幕中。雨下得依然滂沱，一重重雨水洗刷世界，天地冷清。女瑶扔了手中剑，并没有追出去。她低头，看向地上的一地红色尸体。

&esp;&esp;程勿从后跌跌撞撞地冲来，在女瑶出神思考时，一把将女瑶搂抱入怀。

&esp;&esp;程少侠伤重累累，奔过来一瘸一拐，他紧张地扳着女孩的肩，到处乱摸：“小腰妹妹！小腰妹妹！你有受伤么？有哪里不舒服么？”

&esp;&esp;他冰凉的手指捧住她的脸，他黑色的眼睛与他对视。他到处查看，看她身上一点伤都没有，看她脸颊雪白端无一点血迹，巨大的喜意涌上心尖。比起怀疑，比起疑心这个小姑娘怎么可能打得过程淮和谢微，最先到来的，是喜极而泣——程勿发着抖，将女瑶抱入怀中。

&esp;&esp;他颤声：“太好了、太好了……”

&esp;&esp;他摸着她的脸颊，喃喃自语：“小腰妹妹，我好怕、好怕……连累你……你没受伤，太好了……”

&esp;&esp;黑色大雨，夜幕如盖。地上尸体连绵，远方敌人潜逃。女瑶立在城隍庙门口，被少侠拥入怀中。他的身体颤抖，他的眼神赤红，他似是发怒，又似是委屈。他抱住她，不断地重复那几句庆幸的话。而女瑶茫茫然。

&esp;&esp;上一刻，她心中还在想打了这一场，隐患爆发的要更厉害了，怎么撑啊……

&esp;&esp;下一刻，她就满心的懵懵。

&esp;&esp;有人……因为她打了一场普通的架，就又哭又笑，这么激动吗？她只是随便救了他一下，他就又要哭了么？

&esp;&esp;激荡之意丝丝缕缕涌上心房，女瑶激动得脸红：“小、小哥哥……”

&esp;&esp;她肩膀猛一沉。

&esp;&esp;女瑶本能反应，愕然抬手相拥，她惊愕无比地将靠在她肩上晕倒的少侠抱在了怀里。女瑶心头古怪，瞠目结舌。她抬头，与庙中扶着墙努力站起的金使目光对上。金使哈哈大笑，看女瑶嘴角轻微抽了一下，似喃喃自语：“这就是高兴得晕过去了？”

&esp;&esp;程少侠……真的好柔弱啊。

&esp;&esp;女瑶唇角向上翘起，她立在门口，半边肩被斜飞的雨丝淋湿，她认真地将少侠抱在怀里，擦干净他脸上的血。在寒冷雨夜，程勿晕在她怀中，蓦然一瞬，女瑶心中有荒唐的宿命感。

&esp;&esp;好像，她就是要救他。

&esp;&esp;他就是要在她身边。

&esp;&esp;……

&esp;&esp;程勿睡也睡得不安稳。

&esp;&esp;他在梦中，回到了程家。从小到大，那程家多大啊。雁北程家，名声多大，程勿从来都不知道。从他记忆开始，他就按照一门功法，在练内力。长年累累，没有人群，没有外力。只有程淮会来看他进展，嘲笑他，责骂他。

&esp;&esp;他的世界只有练内力这件事。

&esp;&esp;后来长大后，从春姨口中才知，因程家功法的特殊性，天下无敌，是需要无数人堆的。没有人天生的年纪轻轻就天下无敌，所有天下无敌的功法，一定有捷径，这捷径，一定有所牺牲。而在雁北程家，程勿就是那个牺牲自己的。他是程家功法中最为重要的一个环节。内力……一十七年醇厚的、按照程家心法堆起来的内力。因为没有其他修行，因为程家血脉体质契合……他是专供给程家少主的。

&esp;&esp;雁北程家堆的那个神话级的天下

&esp;&esp;入夏后的某夜，阴雨绵密，寒气重重。山间松林滔滔，雨打在树间草上，滴答声沙沙作响，如夜之轻语。那野间的寂静小庙中，窗上映着三人或高或低的影子。烛火薄明，被风吹得低拂，时有摇灭之相。

&esp;&esp;程勿红着眼睛，用力地吸一下鼻子，忍住泪意。泪光点点，他不敢再和女瑶说下去，怕自己越说越难过，让小腰妹妹看笑话。他坚强地没有哭，而是爬起来凑到金使身边，要帮受伤的金使包扎伤口。程勿抬手臂的动作吃力，他自家身上就伤痕累累，还非要这么劳碌。女瑶在旁边冷眼看着，金使一个激灵，受宠若惊。他何德何能，居然敢让教主的爱宠关心他的伤啊！

&esp;&esp;金使连忙拍胸口：“我没事！我好得很！你关心小腰妹妹吧，不用管我！”

&esp;&esp;程勿望着他，半晌，忽然道：“大哥，你说你不姓金。你到底姓什么啊？”

&esp;&esp;灯火照得少侠面孔模糊，听少侠轻声：“我叫你大哥这么久，好歹要知道大哥到底是谁啊。”

&esp;&esp;金使手搭在膝上，他顿一下，言简意赅道：“我姓龙。”

&esp;&esp;程勿赞道：“大哥的姓氏真是威武！飞龙在天，何等气势！”

&esp;&esp;女瑶在旁安静抱膝坐，此时噗嗤一声轻笑笑出。金使的脸僵住，程勿迷茫地眼睫颤了下。女瑶侧了下肩，她笑盈盈，捂着半张脸颊催促：“小哥哥，你问他真名！你问他真名！”

&esp;&esp;程勿迟疑：“龙大哥真名是……？”

&esp;&esp;金使沉默。

&esp;&esp;沉默了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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