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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第2页）

&esp;&esp;人一旦走到死亡的阴影下，什么生无可恋、百无聊赖都得靠边，想活下去是一种本能，虽然仍然没有目的和意义。

&esp;&esp;权微看着拽拽的，其实饮食也有点小儿科，是番茄酱和果汁的忠实粉丝。

&esp;&esp;这人天生就有点独树一帜，小时候就有了成年人的乖僻，长大了却又不改孩子气的爱好，反正活得挺野蛮生长的。

&esp;&esp;吃完了权微就往沙发上一滚，开始刷房地产的app，刷着刷着还躺下了，孙少宁刷完盘子出来，看他完全没有想走的样子，忍不住开始赶人：“你下午没事干吗？”

&esp;&esp;“有啊，”权微眼睛都不睁，将手臂往后脑勺上一枕，准备睡个午觉，“带你去检查。”

&esp;&esp;他不想跟郑飞说话所以忽悠他，但想带发小去检查的心思也不假。

&esp;&esp;孙少宁愣了一下，一瞬间说不清是感动还是感慨，只是觉得人生真是奇妙。

&esp;&esp;他跟权微穿开裆裤就认识了，但是状态一直不太对付。权微小时候剃个光头都会有人说“这小姑娘长得真漂亮”，孙少宁天生爱撩闲，见了人就爱问他穿裙子没，然后被权微提着板砖追出二里地。

&esp;&esp;孙少宁家庭背景比较硬，所以喜欢看人服软，可权微虽然脸长得不够权威，脾气却十分给力，两人靠斗殴过完了整个童年，都没能成为朋友。

&esp;&esp;初一的时候权微家里出了事，他辍学了一段时间，后来跟着个不认识的老头回来上学，那老头骑着个破破烂烂的三轮车，不比乞丐体面多少，是他那个入赘女婿爸爸的爹，也就是权微正儿八经的爷爷。

&esp;&esp;孙少宁混在狐朋狗友堆里，也没少扔过白眼和嘲笑。现在他回头想想，这辈子最积德的一件事，可能就是那天夜里权微翻院墙来砸大门，求自己把爷爷送去医院的时候没拒绝，孙少宁家里有车，他初二就开始偷偷地开了。

&esp;&esp;老爷子年纪大了，那次就诊之后也没活过太久，权微过来送过一次水果，干巴巴地说了几句谢谢，鞠了个躬就走了，那只是一件比平时晚睡两小时的、微不足道的小事，孙少宁也没想让他感恩戴德。

&esp;&esp;所以孙少宁从来没想过，他恣意挥霍地活到人生的舒玉是不是两只手都在回血。

&esp;&esp;目前为止他遇到的人都十分友善，唯一疑似敌方的那个戴玄……不锈钢项链的男人，也没有怎么为难他，这种和睦让章舒玉觉得安心。

&esp;&esp;他打的就是偷看偷学的算盘，因此观察力惊人，见那大哥一瞥见手机屏幕，就抬眼审视而不赞同地盯着自己，立刻就明白要来的不是什么好事。

&esp;&esp;果然，大哥没有下一步动作，只是恨铁不成钢地问他：“小伙子，你是不是欠高利贷的钱了？这家伙可碰不得，会让你倾家荡产的。”

&esp;&esp;章舒玉迅速在心里将高利贷和债主划了条等号，只是他听大哥说“家伙”，还以为高利贷是一个人。

&esp;&esp;杨桢的事他暂时一无所知，这个稍后可以试着向黄锦打探，再回到眼下，他现在需要大哥的帮忙，所以不能让人心生恶感，章舒玉心思如电，立刻否认道：“您误会了，我不欠高利贷的钱，是我的朋友，跟他们有些往来。”

&esp;&esp;大哥看他人模狗样的态度又不错，这才放下因为惊疑而瞪起来的眼皮，说：“那这电话还接不接了？”

&esp;&esp;章舒玉不认识对方，接了也是鸡同鸭讲，但他知道这东西叫电话了：“不接，您看我现在这个样子。”

&esp;&esp;大哥笑着给他挂了：“这样是对的，你现在是病人，你朋友借的钱，让他自己去处理好了。”

&esp;&esp;章舒玉瞥见他用食指在红色的圆圈上划了一下，电话那面上的图案就变了，那么旁边那个绿圈应该就是接的地方，他迫切需要知道更多，便又说：“多谢，还想麻烦您帮我找下朋友的电话，我想给他打个招呼。”

&esp;&esp;帮忙倒是举手之劳，大哥说：“可以，那你得先解个锁，来，右手大拇指伸来试试。”

&esp;&esp;章舒玉照做了，看见大哥将他的大拇指按在电话下方那个圆圈上，然后表面一闪，弹出了一堆下方带字的小方块图案，有日历、照片、信息、社交、房友网、斗牛什么的。

&esp;&esp;大哥点了下通讯录字眼的绿色图标，说：“朋友叫啥？”

&esp;&esp;章舒玉愣了片刻，霎时被汹涌的孤独和担忧击中了胸口，他嗓音细微发颤地答道：“叫……赵荣青。”

&esp;&esp;这时，黄锦正好领着医生回来，他站在门口，看见杨桢的目光虚无焦距，气质沉静，落寞得像是换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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