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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第2页）

&esp;&esp;“是啊，您若是有个好歹，叫我们这些儿孙如何……”

&esp;&esp;众人劝得殷勤，然杜氏却道了句：“晚儿若是有个好歹，我便也随着她去了！”

&esp;&esp;这话一出，一众儿媳嫡孙脸色不大好了。老太太平日里可是个极挑剔的人，严肃喜静，儿孙想要亲近都得隔着半尺的距离，何尝见她这般疼过谁。外孙女病着，她食不下咽，白日黑夜地来探，还真真是当心肝肉来宠。比及当年宠女，有过之而无不及……

&esp;&esp;余归晚的母亲是武阳侯和杜氏的小女儿，侯府的掌上明珠；十六岁嫁与当年的金科状元余怀章，二人金童玉女，好不登对。然余姑爷志在四方，婚后不久携妻南下赴任杭州知州，这一去便是十二年。直到三年前，归晚母亲因病离世，消息抵达京城时，差点没要了老太太半条命。如今再忆，杜氏后悔不已……

&esp;&esp;“三年前你入京报丧，我就不该让你回杭州。眼下可好，东越余党叛乱，杭州城失守，差点把你小命都搭进去，还丢了尧儿……”

&esp;&esp;尧儿是归晚的弟弟余骁尧，姐弟两逃离杭州时被难民冲散。想到流落在外的外孙，杜氏眼泪又下来了。大儿媳何氏赶紧劝道：“母亲莫急，夫君已派人南下去寻了，既然归晚能找到，骁尧也一定能找到的。”

&esp;&esp;“必须找到，尧儿才十二岁啊！”杜氏哀叹。

&esp;&esp;眼见祖母越哭越凶，倚在她怀里的归晚不忍，无力仰头，泪眼婆娑地看着祖母细声软语道：“祖母，您别哭了，您再哭我也要哭了……”

&esp;&esp;外孙女终于开口说话了，老太太激动得赶紧抹泪道：“晚儿别哭，祖母不哭，不哭了。”

&esp;&esp;这是归晚入京后说的的责任，只怕会牵连夫君……”

&esp;&esp;再如这位二舅母梁氏，性格没有何氏那般谨慎，也从不替身为兵部侍郎的夫君忧心。不过作为两位嫡小姐的母亲，她不理解老太太为何要偏疼归晚，亦如她所言：“外孙再好，毕竟带个‘外’啊！”

&esp;&esp;除了已嫁的大表姐，归晚还有两位未出阁的姐妹，她们每每随长辈而来，很少单独逗留。不过就在她“醒来”的前一日，二表姐祁浅趁林嬷嬷去熬药的功夫来过一次。

&esp;&esp;她什么都没说，唯是站床边望了自己良久，留下鼻间重重的一声“哼”。

&esp;&esp;这一声“哼”，颇有点意味深长啊……

&esp;&esp;归晚吃过东西总算有些力气了，她撑着引枕直身，问了她最想问的话：“祖母，杭州如何，我父亲如何了？”

&esp;&esp;因为女儿病逝，杜氏一直对余怀章有怨，觉得他没照顾好妻子。但有怨归有怨，他毕竟是外孙女的亲爹。

&esp;&esp;“杭州破城后，你父亲一直没消息。不过不必担心，云麾将军方定雁门便直接挥师南下，早几日就到了。有他在，没个平不了的乱。”

&esp;&esp;归晚知道，祖母口中的云麾将军便是沂国公府的二公子江珝。因为战事，这几日关于他的话可没少听。据说他自幼长于幽州，身上带着不同于中原的燕赵任侠之气，睿智骁勇：十五岁带百人突袭几万敌营，斩其敌首；十八岁平定兖州；二十岁便封为正三品云麾大将军，实乃一时之豪，无人出其右。

&esp;&esp;凌乱的记忆中，归晚逃离杭州前还听父亲和一位秦姓将军提过他，道若非他困身雁门之战，两浙路叛军定不敢如此猖獗；倘若有他在，杭州之围必解。

&esp;&esp;如是，余归晚稍稍放心了。

&esp;&esp;这五日她不仅看透了人，也明白件事：自己回不去了。既来之，则安之，好歹她出身世家，还有个容身的地方。不过即便如此，她深知这个世上父亲和弟弟才是她真正的依靠，不管从原身的感情亦或自己的理智上思考，她得找到他们……

&esp;&esp;余归晚正想得出神，眼前忽然多了颗剥皮的荔枝，林妈妈正笑吟吟喂给她。

&esp;&esp;“这是青旂送来的，知道你最爱荔枝他日日遣人来送，只盼你醒来便能吃到。”杜氏含笑解释，话里无不欣慰。

&esp;&esp;薛青旂——归晚记得，他是权倾朝野的右相薛冕的嫡子。薛冕与余怀章因同科相识，莫逆于心，遂做了儿女亲家。所以，这位薛公子应该就是“余归晚”的未婚夫。

&esp;&esp;想来这位侯府表小姐也是命好，据说薛公子是风流蕴藉，才华素茂，年方弱冠便任翰林知制诰，为皇帝拟写诏书。最重要的是，他对未婚妻极用心，听闻两浙动乱他不畏涉险执意南下，余归晚便是他从江宁带回来的……

&esp;&esp;“归晚你可知啊，自打送你回府后薛公子日日探望没一天落下的。啧啧，真是一往情深。”二舅母梁氏抿笑，说着又瞟了眼窗外叹声，“往常这时辰都到了，今儿怎还没来呢？”

&esp;&esp;大舅母何氏接言：“雁门之战方定，两浙路未平，这几日朝廷定然诏书不断，薛公子且得忙着呢。”旋即，她又望向归晚笑道。“咱不急，早晚都是一家人，不差这一日半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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