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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初春的河水冰凉,饶是程砚洲体格强健,泡在水里这么长时间手脚都有些不受使唤。
&esp;&esp;程砚洲估算着自己的极限,再找不到人他就打算先上岸。余光瞥见一道人影,程砚洲加速游过去把人抓住。
&esp;&esp;有那么一瞬间,程砚洲以为自己抓到一块冰疙瘩。那人的体温竟比河水还凉,意识到这点,程砚洲心中一凛,带着人全力朝岸边游过去。
&esp;&esp;拖着人上岸,程砚洲才看清楚,落水的是一位女同志,幸好还有呼吸。
&esp;&esp;把军大衣拎过来裹女同志身上,犹豫两秒,程砚洲背过身去解开了顾莞宁的衣领。隔着厚厚的衣物,程砚洲双手交叠按压顾莞宁胸口,待吐出几口水后,他才松了口气。
&esp;&esp;大队长程长顺带人过来救援,见到程砚洲安然无恙,忙对身旁慌张的程母道:“老三没事!”
&esp;&esp;程母一溜烟儿冲到程砚洲跟前,‘啪——’一声,手臂一抬打在他后背上。
&esp;&esp;“你这是要吓死老娘啊?!”
&esp;&esp;程砚洲站起来,身量高大挺拔,声音沉闷带着丝沙哑,“娘,我没事。”
&esp;&esp;大队长程长顺这时走过来,看着地上被军大衣盖得严严实实,把脸也遮住的人,吓得声音都颤抖起来,“老老三,人……人没了?”
&esp;&esp;程砚洲回神,“没有,还活着。”
&esp;&esp;程母蹲下身子提溜起军大衣一角,看到了顾莞宁,“这不是知青院的顾知青吗?”
&esp;&esp;程长顺也记得顾莞宁,低头瞧一眼,一拍大腿语气中是遮掩不住的嫌弃,“这帮知青!”
&esp;&esp;“一个个都自作主张不服从组织安排,说了这两天水库放水,不让来河边不让来河边,偏要来!”
&esp;&esp;“今天要不是赶巧老三路过,小命都得交代在这里。”
&esp;&esp;“快来个人去通知那些知青!”程长顺朝后头人群一喊,外头立马就有人撒丫子跑去送信。
&esp;&esp;人群中挤出一个戴眼镜的男同志,“大队长,稳妥起见,送顾知青去卫生院瞧一瞧吧?”
&esp;&esp;
&esp;&esp;三天后。
&esp;&esp;鸡叫第一声,天还乌漆嘛黑的时候,破旧的知青院就醒过来了。
&esp;&esp;顾莞宁的宿舍住了十多个女知青。
&esp;&esp;干草和泥垒成的屋子,说话声音大一点墙上屋顶就开始扑簌扑簌掉土坷垃。
&esp;&esp;挨着一面墙是一排土炕,顾莞宁生病后被转移到了最里面的位置。
&esp;&esp;十几个知青同时起床,浩浩荡荡动静不小。自那天熬夜赶作业后,顾莞宁睡觉再没踏实过,此时太阳穴一阵突突突地跳,她睁着困顿的双眼翻了个身。
&esp;&esp;紧挨着顾莞宁的知青赵红英扣衣服的动作一顿,低头小声问道:“还难受吗?”
&esp;&esp;顾莞宁发了三天的烧,最厉害的时候整个人不停地发汗,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烧糊涂了,人还说胡话,半夜哭喊,发出猫儿叫般的声音。
&esp;&esp;安静的夜里出现这样的声音实在渗人,可把同屋的其他知青吓得不轻。
&esp;&esp;顾莞宁现在还烧着,烧得嗓子几乎要冒烟,一开口说话时却仿佛感觉不到声带被撕扯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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