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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好。&rdo;许夫人就一口答应了下来。&ldo;也是时候了。&rdo;她看着七娘子脸上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笑容里就又多了几分含义。又过了几天，敏大奶奶上门来看七娘子。&ldo;想着你过门也有半年了，娘家人上门可以勤快些，就找了个日子，带着囡囡过来认认表兄弟们。&rdo;敏大奶奶还是老样子，快人快语的，一点都不顾忌场面。&ldo;来囡囡，叫七姨。&rdo;小囡囡和四郎、五郎生日就差了十多天，说起来也是两三岁的年纪，话就已经说得很好了，甜甜地叫了七姨，便扭着身子下地，要去别的地儿玩耍。&ldo;她生母又有身孕了。&rdo;敏大奶奶就和七娘子闲话，&ldo;现在也有五个月的身子，本来想带她来看你，后来又懒得折腾，索性关在家里省事。&rdo;南音能有这一番际遇，是七娘子所没有想到的，不过敏大奶奶对她倒像是很宽和，没有什么妒忌的意思，在大秦人看来，她也算是命好了。&ldo;安生养胎也好。这一胎若是个男孩……&rdo;她冲敏大奶奶笑了笑，敏大奶奶顿时会意。她豪爽地挥了挥手，&ldo;我也不耐烦带！就是带着囡囡过来，也都是一时兴起，回到家里还是扔给姨娘！反正写在谁名下不是写，到时候再看着办吧！&rdo;倒像是敏大奶奶的性格。七娘子低头添茶，一时没有回话，再抬起头时，却见到敏大奶奶看着窗外，似乎若有所盼，又似乎正沉思着什么。她心头就是一动。&ldo;说到这孕事。&rdo;于是和敏大奶奶闲话，&ldo;南音上回生囡囡的时候，生得还顺吧？不瞒大嫂说，我一听说要剪这剪那的，就吓得很厉害。&rdo;敏大奶奶顿时笑得前仰后合。&ldo;这就怕了？！不想七妹是这么胆小的！&rdo;&ldo;又不比大嫂，家里名医是多的，从小只怕也听惯了。&rdo;七娘子不依，&ldo;我们见识少，听着当然怕了。&rdo;&ldo;倒也是。&rdo;敏大奶奶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ldo;不瞒你说，从小我听过比这更恶心的事还多了呢‐‐什么战场上谁的肠子流出来了，塞回去又继续杀敌……一开始还挺恶心的，听多了也就不觉得什么了。&rdo;&ldo;话也不是这么说。&rdo;七娘子和敏大奶奶唱反调。&ldo;毕竟这生孩子是女人的事，听到什么剪会阴啊，什么开宫口啊，就觉得一阵血淋淋的疼！&rdo;&ldo;你也用不着担心，生孩子的时候痛成那个样子，倒也顾不得怕了。&rdo;敏大奶奶一边笑，一边宽慰七娘子。&ldo;生多了，恐怕还嫌人家说得怕人，其实根本没那么可怕！&rdo;七娘子就看着她笑了笑，轻轻地应了一声嗯。以敏大奶奶粗疏的性子，恐怕也很难记得一年前的对话了。两人又说了说闲话，七娘子就露出了倦意，&ldo;这几天都没有睡好，大嫂不要见怪。&rdo;敏大奶奶也并不在意，看了看天色，笑道，&ldo;我也该回去了，家里也是一堆的事。南音身上有孕，也不好让她多劳累。&rdo;&ldo;哎，难得来一趟，吃了晚饭再走。&rdo;七娘子却不让敏大奶奶离去，&ldo;也让囡囡和四郎、五郎多玩耍玩耍。&rdo;她又打了个呵欠，安顿敏大奶奶，&ldo;我就困这一阵过去了就好！&rdo;敏大奶奶想了想，就笑，&ldo;正好，我和你们的大少夫人从前也是认识的，去至善堂说说话也好。等你睡醒了，我再过来！&rdo;七娘子踌躇片刻，也就欣然答应，将敏大奶奶送到了明德堂屋门口，看着她去远了，才慢慢地转过身回了西三间。她就托着下巴沉思了起来，从前的小事一点一滴，又重新流过了心头。出了半日的神，她才叫过立夏吩咐，&ldo;你到前院去说一声，让世子别进来吃晚饭了，我要招待大嫂。吃完饭请世子护送大嫂回去。还有我这一向老睡不好，过几天你打发人去请钟大夫进来看看，给我扶扶脉！&rdo;待立夏下去安排人手，她又寻出了几本医书，仔细地翻看了起来。199抬头钟大夫没多久就上门给七娘子把脉。权仲白不在京里，钟大夫已经是京里数一数二的良医，比起太医院的官老爷们，许家从太夫人到平国公，乃至一般的姨娘通房，有个头疼脑热的也都爱找钟大夫来扶脉：就因为不是御医，钟大夫说话也要少几分顾忌，开起药来也不像是太医院的老爷们那么求稳‐‐说白了也就是爱看太平方子，一来二去，倒容易把小病养成大病，落下了病根。七娘子自从嫁进许家，一向是吃权仲白开的两三个太平方子，说起来也吃了一年有多，平时到了冬天气血不足的毛病，今年就不大看得出来了。只是这一向睡得不安稳，精神有些虚了，钟大夫把了脉，便问她，&ldo;少夫人是否一向睡的浅，时不时容易惊醒。&rdo;&ldo;也是老毛病了，我睡觉的时候，要有人在屋里走动、在身边说话，就很爱醒。&rdo;因为钟大夫有了年纪，七娘子又已经出嫁，两人之间倒是没有屏风相隔，她一边揉着手腕，一边徐徐地回答着，若有所思地望着钟大夫出神。五娘子出事时喝的那一碗十全大补汤，就是钟大夫给她开的补品。这个老大夫年纪和太夫人相当，已经七十多岁了，鸡皮鹤发的，看着极是出尘，似乎除了病情之外，其余一应大小杂事根本不放在心里，对七娘子明目张胆地打量，也一点都没有反应，沉思了片刻，又翻了翻七娘子的眼皮，才捻着胡子道，&ldo;少夫人这毛病，其实还在于元气虚弱，睡就睡得不安心。听说权家的小神医给少夫人开过两三个方子‐‐&rdo;七娘子看了看立夏，立夏便忙拿了权仲白开的方子来给钟大夫过目，钟大夫看了看，又沉吟了片刻，才提笔写了一张新药方递给立夏，吩咐道，&ldo;神医不愧是神医，子殷的这几张方子，中正平和，常年吃是最效验的。只是少夫人毕竟是已嫁之身，阴阳调和后，元气不但没有削弱，反而更足。这是好事，不过这时候再吃这张方子反而太补了，我为少夫人开一张新方子，日后少夫人神思不宁难以安睡的时候，可以吃这一贴，用量都写在上头了，少夫人自己看着添减。最要紧还是不能太劳心！&rdo;说到房事，立夏的脸就红起来，反而是乞巧好奇地问钟大夫，&ldo;都说这房事是损肾水的事儿，怎么我们少夫人……&rdo;话都出了口，她似乎才觉得自己的僭越，便绯红了脸，略微不安地看了七娘子一眼。七娘子当然还不至于和乞巧计较这一句失言，事实上，这也是她好奇的问题，只是冲乞巧摆了摆手，才听钟大夫道，&ldo;这精水相逢，孕育无限生机，只要不过度，房事也是养人的。少夫人元气亏损，更宜定时补充阳气……&rdo;他见七娘子面上都红透了，才捻须笑道，&ldo;老夫说到药理就是这个德性，少夫人勿怪。&rdo;像这样和许家有长期合作关系的老大夫，客气点的人家都要以世叔称呼，红白喜事还要过堂客的。七娘子哪里会和他见怪，只是笑道，&ldo;是我没有见过世面，钟先生别见怪。&rdo;两人相视一笑，气氛反而轻松了下来：事实上在大秦，尽管未出嫁的男女要谨守礼仪分际，出嫁后很多事上，反而比现代人更敢说敢做。七娘子不过是出嫁未久，脸皮还薄罢了。钟先生又叮嘱了七娘子几句保养的秘诀，便起身要告辞。七娘子含笑吩咐立夏：&ldo;我就不起来了，你代我送钟先生出去。&rdo;立夏倒是有些回不过味来，冲七娘子使了几个眼色，面上微微有些不解，见七娘子不理会，也就殷勤地搀扶着钟先生出了屋门。乞巧度立夏神色，也是若有所思，在七娘子身边来回走了几步，才收拾起了屋子。七娘子就望着乞巧的身影，笑着夸她，&ldo;乞巧是越来越窈窕了，今年多大了？&rdo;乞巧脸上多了些欢喜，&ldo;少夫人过奖啦，我过年十九，少夫人忘了，去年我生日的时候，您还赏了我一对耳环。&rdo;&ldo;也是个大姑娘了！&rdo;七娘子坐直了身子，拿过钟先生的药方仔细端详起来，&ldo;你娘惦记着给你说人家了吧？&rdo;乞巧动作一顿，&ldo;少夫人又忘了，我爹娘人都还在南方……&rdo;她的话里就多出了淡淡的乡愁与思念：虽然九哥已经离开了百芳园，但董妈妈夫妇却还是得在苏州照看着姨娘们并杨家的产业。七娘子倒是真忘了这一茬，一时间也被勾起了乡思，出了一回神，再醒过神来，乞巧已经不见踪影，倒是立夏进了屋子，一脸的不解，屡屡望向七娘子，显然是心里有话。&ldo;什么事，你就说吧。&rdo;七娘子被她逗乐了。&ldo;我瞒着谁，还能瞒着你？&rdo;立夏和她在南偏院一路走来，两个人之间的情分，早就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清的了。周家全家又在她手下做事，七娘子在这世上最信任的人，恐怕还是立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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