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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请问此句何解?”
宁采臣正收拾了教具要离开,忽然听到一个娇声来问。
宁采臣对这娇声很是熟悉,这是名为采薇的狐女,名字是在宁采臣给他们读诗经之后改的。
狐女多情,倾慕才子。
采薇便是调戏宁采臣最厉害的那个母狐狸,时常借着学问的名义缠上来,总要贴得很近,让身上的淡香萦绕着宁采臣的鼻尖,用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看着他,又用纤细粉嫩的手指有意无意触碰宁采臣的身子。
宁采臣时常头痛,要不是她没有更近一步的动作,只怕宁采臣就要大叫救命了。
不是狐女不美,而是一来师生之德,纵然是狐狸,也不能乱来。二来他实在不能分心,秋闱在即,他和马均济看书都嫌时间不够,哪里有心思同狐女厮混。
此时采薇又来,宁采臣脸色不变,因为但凡有些变化,采薇就会变本加厉,而装傻充愣,就可以无视她幽怨的眼神。
他看过来,就见采薇拿着纸来,上面写着:“人能弘道,非道弘人。”
宁采臣就“咦”了一声,因为往日采薇来问,多是以诗词歌赋来问,喜欢听他品鉴诗词,问起论语,倒是头一回。
宁采臣似笑非笑,道:“去岁读论语时已经说过,你是忘了?”
采薇脸色羞红,道:“先生见谅,读书时走神,因此忘了。”
宁采臣便以“人外无道,道外无人,人心有觉,而道体无为”来解,“心志能够穷尽天的本性,所以说人能弘扬天道;但是明白天的本性却不知道涵养自己的本心,那么即使有道也难以利益他人。”
采薇若有所悟,展颜笑道:“多谢先生解惑。”
她笑得这样明媚没有风情,仿佛真的是疑问得到了解答之后的快乐,然后也没有纠缠宁采臣,而是赶紧把宁采臣的解法写下来同周围的朋友分享。
“这是什么新招吗?”宁采臣心中困惑,他默默凝视着采薇,想要看出还有什么幺蛾子。
但是采薇察觉到他的目光,连忙摆手道:“先生再会。”就又回头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怪哉。”宁采臣咕哝一句,就转身离去了。
接下来的时间,二位先生就发现狐子院的风气一时间大变样了。
平日里虽然也在教,也在学,但一个教得艰难,一個学得痛苦。
狐狸的本性时常作怪,彼此捉弄、打闹,卖弄风情、争奇斗艳,不想听课的时候,盯着一张白纸都能玩出花来。
可如今好似一个个收敛了心性,苦读的苦读,苦练的苦练,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楼宇间没有爬墙打洞的,树梢花丛里没有捉蜜蜂抓蝴蝶的。
不懂就问,时常请教,简直是私塾先生见了都要馋得流口水的模范学生。偶尔有几个松懈了,还有其他狐狸在一边鼓励安慰。
就连新招来的狐狸,也好像格外听话懂事,远没有去年第一批上课的狐狸那样难以管束。
直到有一天,马均济听到墙角有人哭。
他循声望去,就看到一个化作狐形的狐狸嘤嘤哭泣,连忙问道:“怎么哭了?可是有人欺负你了?”
那狐狸泪眼婆娑,见着是马均济,就擦一擦眼泪,一抽一抽地道:“多谢先生,没有人欺负我。”
马均济蹲下来与她齐平,问道:“那为何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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