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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人的飞刀就这样一句句射过来,浑身不断袭来的疼痛让周俊根本无法思考,每句话他都要愣一下才能弄明白。冷冰冰的话语仍然不断传到他的耳里。“昨晚打电话时你早就睡了吧?我知道你一向十一点准时睡觉的,居然告诉我还没睡下。你知不知道你的谎言真的很蹩脚,是不是看到我有钱,所以就急不可耐地缠上我,连爱我这种话你都可以轻易说出来。”想见你所以才说没有睡下,因为爱你所以才向你表白的,为什麽你会认为我在撒谎?从认识以来,我什麽时候撒谎骗过你……这不是棠棠!不是!棠棠虽然会生气,会发脾气,会闹别扭,但决不会说出这麽恶毒的话,他的棠棠决不会这麽对他!周俊轻颤著身子,不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可是那一叠美元就摔在他的面前,冷冷嘲笑他的天真。郑绍棠随手拿起茶几上的劳力士,反来复去的看著,嘲讽地笑道:“这块手表戴了半年多居然没有一丝的划痕,周先生,看不出你这麽在意它。如果它只是一块普通的手表,恐怕早被你扔掉了吧?”说完猛地向地上一掷,手表啪的一声,撞在床脚上,跌落在地。 “不要!!”顾不得身上的剧痛,周俊跌撞过去,将表捡起,紧紧攥到手里。表膜已被震得粉碎,指针也停止了走动。怎麽可以这样?棠棠,你知不知道平时我有多宝贝它,就算稍微碰一下我都会心疼好久,你怎麽可以问都不问就摔坏它?郑绍棠冷笑了一声:“没想到你真得这麽喜欢这块表,本来一块手表也值不了几个钱,送也就送了,可是我不能容忍你戴著我送的东西!看到它,我就会想起自己曾经多麽愚蠢,竟会和你这种下贱的人一起住那麽长时间,所以我一定要毁了它!”停了停他又悠悠地说:“反正也给了你这麽多小费,要是喜欢,就再去买一块好了,何必这麽伤心?”周俊把表紧紧握在手里,他缓缓站起身来,直视著郑绍棠,好久才用嘶哑的声音问:“我想再问一遍,你……有爱过我吗?”手表已经被摔得粉碎,就像他现在的心,不再抱有任何希望,却只是有那麽一丝不甘,想重新问一下这个自己真心爱过的人,就算是羞辱也好,讥讽也好,周俊只想亲耳听个明白。看著那苍白无血的脸颊,郑绍棠的心突地一跳,竟不敢直视那射过来的充满绝望的目光。他胡乱抓起桌上的酒杯猛摔在地上,大声冷笑道:“爱你?你还记不记得半年前我离开时说过的话?我说你一定会付出代价的,我说到做到!没有人在得罪了我郑绍棠之後,还能轻轻松松地活著!你算什麽东西,我只不过在跟你玩玩而已。我郑绍棠是什麽人?被我看上的人,要麽有身材相貌,要麽有身分地位。你认为你有什麽?还不快拿著钱滚远一点,别让我再看到你!知道为什麽昨晚我一定要关了灯才跟你做吗?因为我根本不想看到你这张脸,看到它我就想吐,连做的兴趣都没有!……”周俊的脸瞬间变得惨白。早就该想到了,昨晚除了粗暴的蹂躏和玩弄之外,连一丝的怜惜都不曾有过,而且身上那粘稠的感觉也让他明白自己并没得到任何清洗,一个爱他的人又怎麽会舍得让他这样。自己还真是犯践,人家一个电话就巴巴地跑来,跟人上床。谁会瞧得起他这种人。早就感觉到郑绍棠的恨意,却一直都在曲意奉承著,坚持承受那痛苦不堪的做爱,只是希望等他发泄完之後,可以得到他的原谅。却原来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奢望,从他伤害了郑绍棠的那天起,他们之间就已经结束。不再有情,不再有爱,有的只有恨和报复。正如殷飞扬说的那样,有些东西失去了就不会再回来。 看著周俊哆哆嗦嗦地穿著衣服,看到他的手颤抖得连扣子都系不上,整个身子抖动得像风中的落叶,如果不是靠著床边强行支撑著,几乎随时都有倒下的可能,郑绍棠的心突然没来由地痛起来。好想冲过去将那个可怜的人儿抱在怀里好好安抚他,不想让他再这麽痛苦。一时间忽然好後悔方才因冲动而吐出的残忍话语,明明爱死了他,却为什麽一定要说那些伤害他的话。放在身後的手紧握成拳,硬著心肠把眼神移到远处,郑绍棠在心中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周俊自作自受,与他无关。过了很久,周俊终於将衣服穿戴整齐,他看了一眼床上的美钞,伸手拿了最上面的一张,然後用平缓的声音说:“郑先生,你给的太多了,我只值这麽多。”将那张美钞放进口袋,不再理会郑绍棠投过来的惊诧眼神,转身慢慢走了出去。棠棠,半年前我伤害了你,半年後你也报复了我,我们之间已经扯平了,从此再也不会有任何纠葛。快点离开这里,让这一切都结束吧。好想上前扶住那摇摇欲坠蹒跚而去的身躯,郑绍棠觉得自己的心抽痛得越发厉害,甚至这种痛更胜於半年前自己被误解时的那种痛苦。头一次心里没有战胜对手的喜悦,头一次在打击了对手後反觉得一败涂地的那个是自己。忘不了昨天周俊见到他时那无法掩饰的惊喜,那张笑颜他知道自己不会再见。在让对方心痛时,自己心痛更甚。他伤害了周俊,同时也伤害了自己。一时间竟有些迷糊起来,这样幼稚的报复究竟是为了什麽?记挂著那张惨白无色的脸,竟然管不住自己,抄起床头的电话。“服务台,一会儿我的朋友会下去,他个子跟我差不多,穿一套蓝色西服,他身体有些不舒服,替我叫辆的士送他回家。”那样的身子怎麽可能回得去?有车送他,应该没事吧。几分锺後,服务台的电话打了进来。“郑先生,我替您的朋友叫了的士,不过他好像有点不妥,不管我说什麽,他都没反应……” “你才不妥!!”郑绍棠大吼一声,将电话重重放下。明知不该迁怒与他人,却实在控制不住自己即愤怒又担心的心情。俊怎麽可能没有事?他那个样子,怎麽回家?周俊也不知自己是怎麽回到家来的,一路上的神智都是混混荡荡的,也许是坐公车,也许是的士,怎麽样都好,反正等回过神来,已经是在自家屋里。他将那张已被揉成一团的美钞扔进垃圾桶,然後麻木地打开抽屉,把那本倾述了无限感情和期望的日记拿出,翻到最後一页,画了一个大大的句号,把那块摔得粉碎的表也夹在里面,然後合上日记。这个句号半年前他画了一半,半年後郑绍棠接著画了另一半,代表他们之间的一切都已经结束。你不再是我的棠棠,你是郑氏集团的郑绍棠。腹内隐隐作痛,後庭处黏糊糊的,似有液体不断流下,眼前一阵阵地发黑,颤抖个不停的双腿再也支撑不住沈重的身躯,神智开始模糊起来,周俊摔倒在床头。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铃声把周俊从昏睡中吵醒,他挣扎著摸到床头不断发出噪音的手机。 “喂……”蓝樱焦急的声音传了过来。“小周,你怎麽回事?休息连个招呼都不打?”现在是什麽时候?对了,今天好像要上班……周俊的脑袋昏昏沈沈,浑身烫得厉害,他下意识地说了句对不起。 “你休息归休息,提前打个招呼给我啊。你知不知道上头突然有人找你,我推说你病了,给你挡了回去。我怕别人听到,还特意跑到外面给你打电话。” “对不起……” “这没什麽了,我是你的头,当然要罩著你。喂……你嗓子怎麽哑得这麽厉害?你不会是真的病了吧?有没有看医生?” “我没事,蓝姐,给你添麻烦了……” “大家自己人,说什麽废话!”蓝樱的声音突然郑重起来。“那个……小周,你是不是得罪了什麽人……”头痛得厉害,耳旁好像有几只小蜜蜂在嗡嗡乱叫,周俊无法听清蓝樱在讲些什麽。 “你平时人缘很好的,这次怎麽这麽不小心?我听冯总那边说要撤你的职,好像和郑氏有关……不知道是不是谣言……” “噢……” “别担心,我帮你顶著,好好休息,晚上下了班我过去看你再跟你聊。不跟你多说了,晚上见。”手机从虚弱无力的手上滑落下来,顺著床边落到地上。知道公司已经判了他死刑,为了和郑氏合作,牺牲一个小小职员算得了什麽?蓝樱就算想保他也是有心无力。不要说这份工作,只怕今後连这一行都没法做了。棠棠,你就这麽恨我,都已经这麽羞辱我了,还是不肯放过吗?非要让我一无所有你才开心?我竟然傻得以为你还是有那麽点儿爱我……心痛到了极点反而变得没了知觉,喉咙却火烧一般得作痛,腹内也难受得很,周俊按著腹部挣扎著坐起来,摇摇晃晃地走进厕所。从座便器起来的时候,腿酸软得几乎撑不住身子,浑身火烧火燎般的燥热发烫,眼前景物模模糊糊地晃来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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