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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贵妃眯着眼睛，却不得不点头，林姑姑这分析不无道理。林姑姑一面说，一面细心打量自家主子的神色。她是主子跟前最受倚重的人，可主子气性大，若将主子惹恼了，便是她也不能全身而退。林姑姑知道自家主子不爱听这些，可她又不能不提，因此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见自家主子神色虽不好看，到底没发作的迹象，忙松了口气。继续道：&ldo;天下无不透风之墙，万岁爷派人着手调查，谁敢不仔细？咱们下边的人便是再小心，也难免露出些破绽，到时侯事迹败露，弄得人尽皆知，且不提主子您百口莫辩，单单有虎视眈眈的太后在，万岁爷纵是想偏袒您，太后只怕也要扒下您一层皮来。&rdo;林姑姑说完，元贵妃一直阴沉着脸色，不置一词。也不知心里在想什么。林姑姑心里头惴惴的，能确定的是主子明显不悦了，因而忙又道：&ldo;只要咱们这里按兵不动，睿王府就甭想将火烧到主子您身上来，万岁爷头一个就不答应！&rdo;元贵妃生了好半会的气，这会终于道：&ldo;你说的是，本宫不该心急，没得落了他们的套。&rdo;总算把主子劝过来了，林姑姑松了口气，忙笑道：&ldo;可不是，只要咱们不接招，琳琅也死无对证，这事就不了了之，睿王算计得太精细也于事无补，至于下药这一事，慢慢来，奴婢就不信睿王府就真如铜墙铁壁，固若金汤了。&rdo;&ldo;本宫能策反一个琳琅，自然也能策反第二个第三个。&rdo;元贵妃挑眉，心里头有些遗憾，&ldo;只是不知道那贱婢到底有没有得手。&rdo;&ldo;奴婢瞧着睿王都舍得拿睿王妃的名声来做饵子，引主子您上钩，怕是恨到极处，才如此不管不顾。再说了，就算那药睿王妃没喝完，但凡碰了一星半点，睿王妃便至少一两年内无法怀孕。&rdo;&ldo;无法替皇家开枝散叶，万岁爷和那老不死的，也不会多对这小贱人高看一眼了。&rdo;元贵妃勾起唇，心情好了许多。林姑姑提她将心思说出来：&ldo;可不是，睿王妃生不出孩子，跟安王妃和诚王妃还有何区别？谁也越不过咱们六殿下的正妃去。&rdo;长春宫的主仆在密谋，被长春宫惦记的昭阳宫也没闲着，淑妃正在摊开一封信细细的看着，王姑姑立在身后，瞧着自家主子越来越难看的神色，心下也跟着忐忑，忍不住关切的问：&ldo;主子，可是殿下发生什么事了？&rdo;这信虽说是上午时世子夫人入宫，递给自家主子，她却一眼瞧得出来，这不是安宁侯府的信，而是自睿王府出来的。王姑姑当时就有些惊讶，虽说主子和殿下最近关系紧张，可每日该请的安殿下也不会落下，到固定的日子，睿王妃也会在主子宫里歇上片刻，还是能说得上话，倒没必要这般迂回。除非这信是不能叫别人知道的。淑妃没作声，只是朝林姑姑扬了扬手中的信，保养得宜的脸上带了一丝愤怒。王姑姑越担心了，忙接过信看起来，待瞧清楚上边说了什么之后，王姑姑眼睛立刻瞪起来，怒道：&ldo;这个恶妇！竟如此歹毒……&rdo;相较起来，淑妃脸色难看是难看了些，倒比王姑姑要冷静许多，她只是交代王姑姑：&ldo;点一支蜡烛来。&rdo;&ldo;是。&rdo;王姑姑应了一声，也没吩咐宫女，她亲自拿着信，走到殿侧的角落，那里摆着了一座烛台。王姑姑拿起旁边的火折子，吹了吹，火光亮起，点燃了一支蜡烛，她便借着跳跃的烛火，将信纸慢慢燃烧成灰烬。片刻后，王姑姑回了淑妃身侧，低声问：&ldo;娘娘，咱们现在该如何？&rdo;&ldo;这事证据不足，琳琅又死了，贸然到万岁爷跟前去告状，多半没有结果。&rdo;&ldo;别说证据不足，就是证据确凿，只要睿王妃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万岁爷怕就不会处置元贵妃，她当年用这手段迫害过多少宫里的娘娘们，万岁爷都快到而立之年，大皇子才出生，不也是她的手笔？万岁爷可曾责怪过他的充费分毫？&rdo;王姑姑这话颇有些怨气，她跟主子一起长大，主仆情分颇深，自决定随主子入宫，她便绝了嫁人生子的念头，对于主子所出的三殿下，她也是倾注了感情的，又是自己看护着长大，相当于半个子侄。自三殿下成年后，元贵妃的动作就越来越大，阻扰万岁爷指婚，后边实在拖不过去了，又打主子正妃的主意，都让她如愿了，却又见不得万岁爷和太后喜爱睿王妃，如此迫害，睿王妃若生不下子嗣，不说万岁爷和太后的宠爱要收回，就是三殿下也要被牵连。单是无嫡子这一条，便足以让三殿下在日后竞争那个位置处于弱势。这手段当真是又快又狠，而他们，也真险些就让她得逞了。王姑姑又惊又怕，这会儿虽庆幸元贵妃的阴谋没有得逞，却也不禁为万岁爷不分青红皂白的包庇元贵妃，将其纵得无法无天而感到愤懑。&ldo;你说的是，不管咱们手上有没有证据，告状都是不顶用的。&rdo;淑妃反倒比王姑姑看得开，她早愤怒过，但都于事无补，所以万事还得靠自己。&ldo;不过瑱儿这儿媳妇，倒也没有本宫以为的那般不堪嘛。&rdo;淑妃轻笑，这是她第一次以赞赏的眼光去看简珞瑶，&ldo;往常见她在太后和万岁爷跟前讨得好，本宫也只当是雕虫小技，在娘家学来的，倒真真没想到，五品小官之女，也算有点胆识。&rdo;&ldo;主子您这可是谦虚了。&rdo;王姑姑也收拾了情绪，笑道，&ldo;睿王妃这见识和谋略，可不简单，要奴婢说，安王妃和诚王妃可比不上睿王妃。&rdo;&ldo;是啊。&rdo;淑妃淡淡的叹气，&ldo;若是秀媛真嫁进来，恐怕也没她做得漂亮。&rdo;罗姑娘毕竟是主子的娘家侄女，王姑姑没拿她出来比较，只道：&ldo;睿王妃除了家世差一点，品貌完全不输于旁的世家闺秀呢。不过这家世不好，元贵妃都记恨成这样，真要给殿下找了个名门闺秀，岂不是要他们整日在刀尖上过日子？&rdo;&ldo;长春宫那一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本宫还以为她达到目的能消停些，却不想她气量狭小到这个地步，万岁爷不过是给瑱儿做了几回脸，她就坐不住了？她自个儿一直吃肉，就不许人喝半点汤？&rdo;淑妃说到这儿，顿了顿，意味深长的笑了，&ldo;不过这样也好，她越沉不住气，越容易出错，万岁爷还不至于宠她宠到毫无底线的地步。&rdo;&ldo;真要宠她，早就把六皇子立为太子了，可如今万岁爷除了偏疼六皇子些，也瞧不见他给六皇子做别的打算。&rdo;王姑姑凑了一句趣，这才将话题转回来，问道：&ldo;殿下在信里可说了要咱们如何？&rdo;&ldo;按兵不动，若能给长春宫那位添把火，叫她自动入了套，倒也不失为一个法子。咱们要的是不失先机。&rdo;主仆这么多年，默契早培养出来了，王姑姑瞬间明白过来，为难道：&ldo;这恐怕不那么容易，元贵妃虽然暴躁易怒，可她身边还有个老谋深算的林姑姑，这些年，若不是林姑姑帮衬着，元贵妃只怕也无法如此顺风顺水。&rdo;淑妃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叹气道：&ldo;是啊，这个林姑姑，确实是大麻烦。&rdo;王姑姑眼神一亮，但随即又暗下去，她知道这个林姑姑不好动，主要是元贵妃身边最倚重的人，连万岁爷都给一分脸面，她若出了事，元贵妃发起疯来，又有万岁爷纵着，还不知闹成什么样。盯着元贵妃的可不止她们，若不是考虑到万岁爷给那人撑腰，林姑姑早不知死多少回了。不过林姑姑也非除不可，她在一日，元贵妃再作死也踩不到万岁爷的底线，万岁爷不动清算元贵妃的心思，那他们再如何谋算，也除不了元贵妃。所以还得从长计议。王姑姑遗憾了一下，便先把林姑姑的事放一边，对淑妃道：&ldo;主子，这把火非要长春宫那边烧吗？咱们不能替她点燃？&rdo;淑妃摇头：&ldo;动静太大，万岁爷一查就知道是咱们干的，长春宫那边要反咬一口咱们监守自盗，咱们也百口莫辩。&rdo;王姑姑不由憋屈：&ldo;这么说咱们不仅什么也不能做，还要替她遮掩？&rdo;&ldo;先放着，日后一起算总账。&rdo;淑妃眼睛眯了眯，&ldo;这口气不只是咱们咽不下，那位同样咽不下，等着罢，很快就要再出招了，这会儿不能掉以轻心。&rdo;&ldo;是，主子。&rdo;王姑姑应了一声，又请示道，&ldo;那是不是要给睿王妃提个醒？&rdo;&ldo;不必了。&rdo;淑妃轻哼道，&ldo;她还不至于蠢到连这都发现不了。&rdo;王姑姑低头笑了下，她知道主子这不是气睿王妃，是生自己的闷气呢，元贵妃就在宫里，自家主子每日盯着，还能让她不知不觉的下手，让主子在自己瞧不上的儿媳跟前没了脸，主子正心里难堪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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