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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转眼，&ldo;我日，京城那边终于开战了。&rdo;一听这个开场词就知道是谁气势汹汹踹门来，一顿火先往外冲，&ldo;我日，不让老子去，不然一定亲手把荣王肥猪佬的脑袋一刀砍下来，说不定还往外流油……&rdo;顾南风被李然强行拖到院子里晒太阳，手里装模作样地捏着根绣花针给未出世的孩子绣肚兜，被周沐这句话说得一阵反胃。周沐到现在还是认不出她，他性情大变，早已不是从前那个大叔外表正太心的矛盾体，原来忘记一个人这样容易，一瞬之间，转身片刻，就已是陌生人。她的遭遇，他的遭遇，所有一切都已改变。李然引周沐入亭中坐，二人唧唧呱呱八卦不停。李然问：&ldo;京城如何？&rdo;&ldo;我日，皇上单单摆一场鸿门宴就拿下那脑满肥肠的东西，讨逆文书老早就拟好，那老太监对着荣王没脑袋的尸体念，吓得尿裤子。一夜之间禁军被换了一大半，老爷子三个时辰血洗京城三大营，死人堆就要高过城墙，多少年没见这种场面，真他妈太日了，日日日啊，啊哈哈哈哈哈！&rdo;大笑三声，墙皮掉灰。李然瞟顾南风一眼，沏茶敬上，更细问：&ldo;内宫如何？&rdo;周沐道：&ldo;我日，太后皇后早被软禁起来，还能翻出朵花来？奇怪的是镇国公府按兵不动，大门紧闭，这么大个事闹起来，镇国公居然屁都不放一个，奇了怪了！&rdo;&ldo;程牧云呢？&rdo;这是病怏怏有气无力的鸦片鬼顾南风在问。周沐一拍桌，竟然破天荒第一次没说&lso;我日&rso;，&ldo;就是程牧云这臭小子另一队人溜进宫里拿下荣王，那肥猪佬的脑袋就是程牧云砍的，听说还用旗杆挑了宫内宫外游行，威风啊那个，真他娘的慡！&rdo;顾南风听够了，把针线篓子连着莫名其妙的小肚兜扔给丫鬟，磨磨蹭蹭起身想回房继续窝着，经过李然身边时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回身来望见他似笑非笑的脸，问周沐：&ldo;皇上如何？&rdo;周沐只答一个字，&ldo;好。&rdo;李然转过脸来对她笑道：&ldo;听完放心了？能不能别再整天一副要死不活的鬼样子。&rdo;&ldo;知道了。&ldo;转身又要像鬼一样飘走。李然摇头叹：&ldo;病入膏肓，无药可救。&rdo;周沐道：&ldo;我日，她会不会死啊？&rdo;李然道：&ldo;已经死过很多回，天知道她怎么了？&rdo;周沐道：&ldo;我日，娘们就是麻烦。&rdo;顾南风已经告诉自己一万次，不要再这样闷闷不乐，有气无力，半死不死地过日子，但完全无力，她已经一个人孤军奋战太久，如何再在病魔的强压下挣扎。她活得如同一条将死的鱼，最后的动作只有无力的滑稽的扑腾。一股腥味。入夜，李然一身灰白新衣端着梅菜扣ròu半月蛋饺来敲门，敲了老半天没人来应门，他便自己推门进去，里头空荡荡一片，找了半天才从昏暗的角落里把顾南风拎出来，&ldo;你又闹什么？&rdo;她只顾着遮住眼，已经哭得像只花猫，肚子大得离奇，她那小细腿即便肿成了石墩子也撑不住圆滚滚的肚子。&ldo;把灯灭了。&rdo;他无奈，只好照做，仅仅留下最远的一盏灯，还笼着纱罩，将整间屋子映得月朦胧鸟朦胧，老派罗曼蒂克风。他将她拖到桌边，&ldo;怕什么，我不嫌弃你就是了。&rdo;递一块帕子给她，&ldo;擦擦，跟只小花猫似的。&rdo;她仍是垂着头，不吭声。他温一壶酒，蹲下身来仰头笑着看她，&ldo;忘了？今日除夕，再有一个时辰就是第二年，你不跟我们守岁，我侄儿可还闹着要压岁钱呢，你说是不是，乖侄子‐‐&rdo;说着就想伸手去碰她的肚子，却被她拦住，一时尴尬，无人说话。到后来双双对坐无言，菜都凉透，只有一壶酒还在持续不断地热着，仿佛今夜有客来，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他说：&ldo;顾小七，你我饮一杯罢。&rdo;她不语。他言语似恳求，&ldo;只一杯而已。&rdo;到后来他苦笑，自嘲，&ldo;原来连一杯酒的情谊都没有。&rdo;而顾南风呢，正沉浸在全世界只有我最倒霉最忧伤的情绪之中不可自拔，继续她的自暴自弃事业。对于李然这一点点伤春悲秋的惆怅，她是相当的鄙视，认为他完完全全没事找事在她面前装十三，殊不知最扯淡的就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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