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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节（第1页）

&esp;&esp;平无奇无法确定，只能如此应答，康绛雪却已经知道了答案，他从床上挣扎着往下去：“更衣！我要去太庙。”

&esp;&esp;平无奇和海棠俱是一惊：“可陛下的身体……”

&esp;&esp;康绛雪重复道：“朕要去太庙。”

&esp;&esp;平无奇和海棠对视一眼，心里明白阻拦不住，两人一个伺候更衣，一个去备车。

&esp;&esp;康绛雪手脚发软，身上持续低烧，坚持着爬上了马车，坐定之后，他一头磕在了平无奇的肩膀上。

&esp;&esp;小皇帝道：“……我没用。”

&esp;&esp;那一声那么低，轻极了，海棠和平无奇各自一怔，但终究都像是没有听到一般缓缓移开了视线。

&esp;&esp;马车里随后响起了小皇帝压抑的啜泣声。

&esp;&esp;

&esp;&esp;——长久的寂静。

&esp;&esp;这阵凝重的沉默一直持续到马车停下，冰冷的寒风灌进马车之中，海棠给小皇帝拉紧了斗篷，轻声道：“陛下，到了。”

&esp;&esp;这一路的车程熬了康绛雪太久，小皇帝心中忧思太重，身体更加不适，平无奇搀着他下车，落地之时，康绛雪险些跌倒。

&esp;&esp;下了马车，周边的风来得更冷，风声入耳，宛如哭号，康绛雪目视前方，看到了长长的甬道和一阶复一阶的漫长台阶，众多的人影聚集在太庙之前，只余背影。

&esp;&esp;康绛雪心里已然麻木，不知事态已经进展到了何种地步，仅剩的理智强迫他去关注周围的车驾，不算意外地发现马车众多，但其中并没有长公主和太后常用的凤辇。

&esp;&esp;长公主和太后不在，那么太庙之前便是文武百官。说来可笑，数日之前，将盛辉的牌位迎进太庙之中的也是这批人，如今围聚在此，却是为了将盛辉的牌位移出来。

&esp;&esp;何其嘲讽。

&esp;&esp;盛灵玉便是在看着这样一幅画面？所有往日和祖父同朝为官的人站在一起耻笑他的先人？

&esp;&esp;康绛雪不敢想。

&esp;&esp;他心里其实早已经有了答案，但临到了眼前，忽然无比地想要自欺欺人，小皇帝叫住了一个守卫，问道：“盛灵玉可在前面？”

&esp;&esp;那守卫面对突然到来的君王，战战兢兢地跪了下去，回道：“在的。”

&esp;&esp;康绛雪得了答案，却还要问：“他为什么会在？他如今的身份，谁敢放他进来？”

&esp;&esp;守卫以为小皇帝要问罪，一时吓得什么都不敢隐瞒：“陛下说的是，盛氏罪人自然是不能入太庙的，来了也只能跪在外面，但今日他跟着杨世子一同来，杨世子心善，有心怜悯盛氏，卑职也不敢……”

&esp;&esp;杨惑……心善，怜悯？可这是哪门子的心善，哪门子的怜悯？杀人诛心，不外如是，偏偏还要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esp;&esp;多狠的心肠。

&esp;&esp;康绛雪再也站不住，撑着平无奇的手，颤声道：“走。”

&esp;&esp;平无奇却没动，他没由来地道：“陛下，莫不如别过去了，此刻纵是过去，怕也迟了。”

&esp;&esp;康绛雪坚持：“走。”

&esp;&esp;平无奇无力劝阻，只能叹息，留下海棠守着马车，自己扶着小皇帝前行。

&esp;&esp;这一条路，康绛雪今日是，自然处处皆是骂语，可文章之中那些罪责，没有一个和盛辉有关联。

&esp;&esp;谢成安造的孽，与盛家何干，与盛辉何干，与盛灵玉何干？

&esp;&esp;康绛雪听着只觉得荒唐可笑，然而在场的百官包括张国公在内都没有叫停，有人面露感慨，有人面露惋惜，可一直到整篇文章骂完，都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盛国公说话。

&esp;&esp;康绛雪想做这个叫停的人，他那么想。

&esp;&esp;可在这个场合之下，小皇帝的身份，小皇帝的人设，小皇帝的处境，以及所有人的视线，都挟持着康绛雪成了沉默者中的一员。

&esp;&esp;在这个连坐之罪乃是理所应当的世界之中，代表皇权的小皇帝是最不能开口的人，他站在这里，只能成为最冷漠、最无能为力的旁观者。

&esp;&esp;他无法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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