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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节（第2页）

&esp;&esp;寂尘回道：“月华如水。”

&esp;&esp;宋泠转身仰头，闭上了眼睛。

&esp;&esp;“是了，月亮是永远都在、永远明亮的，就算我如今瞧不清楚，又有何妨？”

&esp;&esp;他取了佛前的笔，在摇出来的那只木签背后添了一句话，由于瞧不清楚，那句话写得歪歪扭扭、不成样子。

&esp;&esp;寂尘接过来，见他写了一句“明月万古照春夜”。

&esp;&esp;便笑着将木签放回了签筒之中。

&esp;&esp;月下人已离去，花瓣空舞。

&esp;&esp;离开岫青寺时，宋泠想起?少时与落薇一同登阶拜佛，他们登过岫青寺所在的亭山、许州居化寺所在?的宴山。皇族祭祀时，山道上总是熙熙攘攘，如今它空无一人，只有暮春飘零的落花。

&esp;&esp;“昔日亭山山上宴，如今花落人空怨……”他开口吟了一句，对周柏二人露出一个微笑?，“三公子尚未有字，我便替自己拟一个罢。”

&esp;&esp;幽州三年。

&esp;&esp;那些旧事不仅让他的眼睛变得不能见光，还为他添了心疾，发?作起?来时，他耳边总会反反复复地出现?宋澜在燃烛楼之下为他读信的声音，关于她的每一句话，都听得他痛不欲生?。

&esp;&esp;他曾拔剑斫案，誓杀之后快，但谁都不知道，在?他内心的最深处，从来不肯相信落薇做过宋澜所说的事情。

&esp;&esp;三年之后，他回到皇城，在海棠花的阴影下重见了她桑榆非晚（一）

&esp;&esp;虽说年?来边境有乱，但大胤已许久不见一年?两狩之事，落薇提议此事，遭了政事堂上下反驳，午间宋澜来见她，她只是?淡淡地道：“高祖皇帝以武得天下，四时勤勉，春巡秋狩，陛下岂可不效先祖之勇乎？”

&esp;&esp;宋澜把玩着手中的琉璃珠子，松口同意了。

&esp;&esp;玉秋实及其党羽以谋逆罪论死后不久，便是?宋澜的生辰，少帝及冠，当加国之重礼。汴都上下同贺三日，乾方殿也撤去?了虽已长久无人、但昭示着辅政重权的水晶珠帘。

&esp;&esp;朝中先前是皇后与太师共同辅政，如?今太师已死，昭帝亲政，皇后的处境不免就变得有些微妙。

&esp;&esp;从前便有许多臣子对女子干政之事极为不满，虽知帝后情深不能明言，但上表中多少有些明讥暗讽，幸得皇后先有置帘不朝的举动，如?今更是在政事堂朝会上交出了辅政金印，直言自此再不插手朝政。

&esp;&esp;于是?众臣大赞，一时将皇后“虚帘还印”之事传为佳话?。

&esp;&esp;宋澜本以为玉秋实死后要费一番功夫才能从落薇手中将金印拿回来，见她敬上金印，颇感意外，当着政事堂诸人之面不好多说，扶她起身的手却紧了一紧。

&esp;&esp;不知是她敏锐地感受到了他的心思，还是?另有打算？

&esp;&esp;只是?这副恭顺姿态，倒叫他一时无话可说。

&esp;&esp;落薇交出金印之后便提出了重阳秋狩一事。

&esp;&esp;为抗西野，高祖曾在谷游山外修建哨鹿围场，于秋分前后游猎半月，只是?此后君主不爱戎装，渐渐废置此地，将狩猎挪至汴都近郊，时间也缩至三四日内。

&esp;&esp;今春的暮春场狩猎因遇刺杀之事，甚至全未尽兴。

&esp;&esp;落薇开口提出此事，宋澜便知这金印定然不会交得如?此容易，只是?燕琅将要离京，他倒是?好奇落薇想做什么，便顺水推舟地同意了。

&esp;&esp;朝议散去?，落薇在藏书楼门前遇见了已然年迈的陆沆。

&esp;&esp;陆沆在外流离几年后，薛闻名失势，高帝便将陆沆召回朝中，重启为御史中丞。刺棠案后，薛闻名投靠玉秋实，陆沆借机引退，只在琼庭领了个闲职，再不过问朝中风云。

&esp;&esp;是以他便平平安安地活到了如?今。

&esp;&esp;东山一别后，相见只在朝野之中，落薇意外见他，心中想起不知如何的邱雪雨，正是?百感交集，陆沆便上前来行礼：“老臣给皇后娘娘请安。”

&esp;&esp;“陆老有礼。”

&esp;&esp;落薇将手中几封书卷交给张素无?，嘱咐他先行，随后同陆沆一起缓缓踱步，毫不意外地听?他问起：“听闻娘娘撤帘还印，自此不再过问政事了？”

&esp;&esp;落薇便笑道：“本就是无奈之举，如?今陛下长成，我又何必白占骂名、把权不放，权势功名如?浮云，陆老比我更懂才是?。”

&esp;&esp;陆沆却摇头：“娘娘啊，老臣不信娘娘不知，陛下他……并非先太子。”

&esp;&esp;这话?说得可谓大逆不道，落薇眼神一冷：“陆老这是什么意思？”

&esp;&esp;陆沆丝毫不惧，只道：“眼?下陛下虽已弱冠，观其三年政事……若无太师与?娘娘压着性子，臣只忧虑……”

&esp;&esp;落薇打断道：“陛下雷厉风行，自有少年?气魄。”

&esp;&esp;陆沆连连叹气：“娘娘岂不知老臣言下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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