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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节（第1页）

&esp;&esp;孟长青点头，眼前模糊一片。

&esp;&esp;李道玄也有几分说不下去了，却还是道：“你是我唯一的弟子，从小到大你做的都很好，鬼城一事，你做的是对的。”他看着孟长青的眼睛，“上善若水，你是我见过的最诚善的弟子，我从来没有后悔收你为徒，也没有真的对你失望过，你是我最得意的弟子。”

&esp;&esp;雨水冲刷着崖壁，溅出巨大的声响。孟长青抓着李道玄的手上绽出一条条的青筋，他似乎在极力忍着什么，下一刻就要崩溃了。

&esp;&esp;李道玄周身的星辉越来越淡，红光却越来越清晰，他见孟长青低下头，道：“我想了很多年也没有想明白，人世间的情爱是什么，道可以问，情比道更艰深，常常让人不知道如何自处。”他安慰似的摸着孟长青的头发，“你我是师徒，你与我之间，总是隔了一层，你是真的有些怕我，不大爱和我说话，有什么事都藏在心里，我也没办法问你。”

&esp;&esp;“对不起师父，对不起，是我的错。”眼泪夺眶而出，孟长青终于听不下去了，心疼得几乎在抽搐，怎么会这么疼？他几乎在哀求李道玄，“师父我都听您的！我以后做什么我都先说！我什么都告诉您！您撑着点，我们可以出去的！”他伸出手去拉李道玄起身。

&esp;&esp;海市蜃楼剧烈震荡，李道玄不知为何没了声音，过了一会儿，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低声道：“我一直不喜欢吴闻过，他当年上玄武那两回，我能感觉到我不喜欢他，你师伯问我，觉得他如何，我忍着没说话，但我心里是清楚的，我不喜欢这一届的长白大弟子，甚至不愿见到他记录了一种万物尽灭的术法，从来没人试过，因为那要以摧毁魂魄为代价。孟长青闭上了眼，没有任何的犹豫，一道又一道的魂魄从他的身上抽了出来。

&esp;&esp;李道玄一双眼中有震动的波澜，他看出来了孟长青想死，他看过《符契》，他自然知道那本书最后一章写了什么术法。在孟长青施法的时候，他握着数道剑气的右手终于慢慢地松开了。他眼中有很深的不忍，那是一种太过复杂的感情。

&esp;&esp;孟长青正在凝神催动魂魄，下一刻，数道剑气从近在咫尺的地方涌了过来，猝不及防的孟长青直接被剑气震了出去，“师父？”

&esp;&esp;李道玄站了起来却没有看他，他道：“这不是你能解决的。”

&esp;&esp;孟长青的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剑阵，挡住了他的去路。

&esp;&esp;在往前走的时候，李道玄心中有许多的念头划过去。

&esp;&esp;这不是孟长青的宿命，即便是用以命换命万物尽灭的术法冲开了这层层的幻境，也无法消灭这些魔物。李道玄压下了心头全部的情绪，看向远方壮观无比的神话景象，无论道宗还是佛宗的书上都有过魔物的记载，却没有人想过有朝一日这种东西会卷土重来，而这一次，当年驱逐过它们的佛宗圣人们早已经不在了。

&esp;&esp;这一次，驱逐魔物的责任轮到了道宗来承担。

&esp;&esp;这，是道宗的宿命。这，就是道门圣人们的宿命。这是他的命，不是孟长青能扛的。

&esp;&esp;李道玄从进来的不改了，绝对不改了，改得我强迫症都要出来了，真的这章再改我杀我自己。

&esp;&esp;

&esp;&esp;北地暴风雪停了下来，黑暗中所有的妖魔、恶鬼、血腥味，全都一扫而空。一切似乎又恢复了平静。

&esp;&esp;在道宗弟子们惊喜的议论声中，站在城的谢仲春却是失神了。他慢慢地松开了手，玄武仙牌脱手摔落在了地上，叮当两声响，不知过了多久，他转身往回走。

&esp;&esp;李岳阳回头看他，脸上的表情从喜悦慢慢地变作了诧异，冷却在了寒风之中。

&esp;&esp;北地的冰渊中，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着。

&esp;&esp;说书人道：“这可怎么办？”

&esp;&esp;吴客道：“什么怎么办？”

&esp;&esp;说书人道：“就这样结束了？”

&esp;&esp;“什么结束了？”

&esp;&esp;“北地现在一点魔气都没有了。”说书人又问道：“话说，李道玄真的死了？”

&esp;&esp;吴客轻笑了一声，“道宗有五座山，最高的那座山，它在那里的时候，谁也看不见它后面是什么，躲在山下的人就觉得，这山怎么会倒？就像是他们觉得天怎么会塌？他们没见过。”

&esp;&esp;吴客回头看向说书人：“可是啊，山怎么就不能倒？天怎么就不能塌？李道玄他为什么就不能死呢？道宗传到今日，六千多年了，六千多年日升月落斗转星移，该变天了啊，该变了啊！”

&esp;&esp;吴客说这番话时的样子隐隐让人觉得恐怖，说书人有点吓到了，站在他身边好半天没敢出声，也没敢继续问。

&esp;&esp;长白宗两位真人的牌位前，跪着不作声的长白内宗弟子，他们全都穿着黑色的丧服，剑匣放在右手边，为首的几个弟子低下身去拜，所有弟子都低下身去拜。大殿里静得听不见任何的声音，只有一个个拜下去的背影。

&esp;&esp;吕仙朝离开了平珈，一到蜀地他就收到了北地出事的消息，他本是要去春南，二话不说直接转道去了北地。他找到孟长青的时候，孟长青还跪在北地的雪原里，也不知道是跪了多久了。雪早就已经停了，天地间没有任何的光，孟长青浑身上下都是冰，黑暗中也看不清他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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