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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节（第1页）

&esp;&esp;异种始终有一种凌驾于所有生灵的傲慢。

&esp;&esp;他们单代传承，接过冠冕的同时便要把自己的父辈踏在脚下。

&esp;&esp;或许是因为这种“合为一体”式的记忆传承方式，他们概念里的死亡，显然和人类所理解的死亡很不一样。

&esp;&esp;人类的死亡是终结，是尾声，是虚妄，一切都不再存在。而异种的死亡仿佛只意味着传承的开始。

&esp;&esp;子辈从此将带着父代的所有记忆向前。

&esp;&esp;自出生的那一刻起，异种便知道自己的父辈将有一日会为自己而死；从天之道

&esp;&esp;玄武脸上的笑容终于缓缓收敛了。

&esp;&esp;洛九江把自己的佩刀平放在桌上，仿佛亲手立下一道就此分割开楚河汉界的高墙。

&esp;&esp;“玄武主无所不能，无欲无求，睥睨人间，高高在上……持众生为棋子，视人类作蝼蚁，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对人类有求呢？”

&esp;&esp;洛九江直白问道：“你三番五次地用傀儡造访三千世界，甚至混迹在寻花问柳之地，究竟是有什么求不得之处，非得让‘卑微的’人类为你解惑不可？”

&esp;&esp;玄武不言不语，只有两道目光定定地看向洛九江。

&esp;&esp;洛九江突然醒悟过来：“是，你之前曾先来找我。”

&esp;&esp;有什么东西是人类所有，玄武没有，而又被他渴求的？

&esp;&esp;道源。

&esp;&esp;玄武用乾坤道源合为阴阳，而洛九江的道源，从领悟的那一刻起，天生就是阴阳。

&esp;&esp;倘若只是这样，还不能完全解释，玄武的态度为何如此笃定。

&esp;&esp;毕竟虽然有时候某个萝卜会长得像个人形的娃娃，但下一个长出一张人脸来的植物，保不齐就是个葫芦。

&esp;&esp;玄武，椒图，囚牛……公仪先生……静慈大师……阴兄！

&esp;&esp;当初玄武披上静慈大师的人皮，前往白虎界为公仪先生念经超度的时候，他亲眼见过阴半死！

&esp;&esp;想必从那时候开始，玄武就已经埋下了狐疑的种子：卑贱如人类，传承道源时竟然不必用灵魂铺路？

&esp;&esp;为什么？为什么是人类领悟阴阳，为什么是人类能够毫无代价地接受乾坤……这如同蝼蚁一样的种族，究竟有何所长？

&esp;&esp;玄武站起身来，脚步近乎悄声无息，走近了那张女子闺房所安置的绣床。

&esp;&esp;他把手伸向轻纱薄拢的藕荷色纱帐，撩起半条最外的帘幕，从帐顶顺着着捋出一条结满香包的流苏挂来。

&esp;&esp;洛九江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动作，心想刚刚那个女子要是知道自己的客人究竟是谁，恐怕回来得当街烧床。

&esp;&esp;玄武显然不觉得自己的举止有点唐突，就像人类戳翻了蚂蚁的巢穴，当众看光了蚁后，也不会宣称自己从此要对它的清白负责一样。

&esp;&esp;他只是捻着这条缀满了成年男子拇指盖大小香包的流苏辫，捏起其中一个小小的香囊给洛九江看。

&esp;&esp;“她说她心里有人，这条香包就是她为了祈福所绣，每日缝上一个供在佛前，其上有腊梅千朵，遥祝那人百子千孙。”

&esp;&esp;洛九江：“……”这说法怎么听起来这么救风尘，我说老兄你是被人骗了吧。

&esp;&esp;不等洛九江摆出什么表情作为回应，玄武就轻飘飘道：“她对我撒了谎。但这串香包总共三万六千余针，确实都是她亲自刺下。”

&esp;&esp;玄武捏着那个小小的香囊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声音低如自语：“她为什么说这样的谎？又为什么把大好的时光浪费在这种东西上？”

&esp;&esp;“人各有志，玄武主不用多想。”出乎意料，这回开口的人竟然是寒千岭。他未按腰上佩剑，但双目之中已经尽是逐客之意，“不过下次玄武主要来，还是提前问问东道主的意思。”

&esp;&esp;他一语落定，指风登时疾扫如剑锋。寒千岭杀鸡从来不用牛刀，对付一个玄武的傀儡，就更是没有抽剑的意思。眨眼之间，玄武的傀儡已经被逼至窗口。

&esp;&esp;玄武扶在窗前雕花栏杆间朝洛九江回首，偏头避开寒千岭一道指风。他叹声道：“你既然不肯来玄武界，那饕餮和穷奇的性命，我就要朝你讨了。

&esp;&esp;彼时寒千岭变点为削，瞬间在傀儡脖颈上割下一块仿皮来。在那道裂开的黑色口子里，齿轮才露出运转的轨迹，零件就从伤口处崩山般碎裂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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