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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峻听了才放下心来，叫冯恩派小中人将御医送回去，倒是知白颇有些不好意思：&ldo;只是忽然不想吃饭，倒惊动御医跑一趟，皇上也跑一趟。&rdo;齐峻对他脸上仔细看了看，见还是红是红白是白的，也就随便拉张椅子坐了下来：&ldo;不吃饭怎么行？正好朕也没吃呢，叫人去御膳房传菜，朕陪你一起吃。&rdo;知白顿时觉得又有了胃口，高高兴兴坐到桌边等着吃饭，随口问道：&ldo;皇上这些日子都忙什么呢，连人影都见不着。&rdo;齐峻心下一算，才惊觉自己已经有两个多月不曾进观星台了：&ldo;倒是朕疏忽了‐‐这段日子忙着春闱的事，当真是忙糊涂了。&rdo;知白对春闱颇感兴趣：&ldo;听说状元榜眼探花都是要皇上亲自点的？&rdo;齐峻最近忙着取士和造人，简直不知岁月，如今惊觉自己实在疏忽了知白，心里颇是歉疚，宽容道：&ldo;后日就是殿试，你若想看看，跟朕一起去便是‐‐只是不许说话。&rdo;毕竟历朝历代，没听说有宫里供奉的僧尼佛道可以去看殿试的，那可是国家的抡元大典。知白很是高兴：&ldo;好啊！只是不知道这殿试要考多久？是不是也像春闱一样要连考几天？&rdo;齐峻笑道：&ldo;殿试哪有连考几天的。春闱秋闱俱有考棚，才能让考生住上几天几夜，殿试若也这样考，难道让他们住在朕宫里不成？&rdo;见知白略有失望之色，笑问道，&ldo;怎么，你是想做什么？&rdo;知白十分遗憾地道：&ldo;那就不能看文气了。&rdo;&ldo;文气？&rdo;齐峻知道人有文才文气之形容，却从未听说过这文气还能看的。且知白所说的看，与常人所说的看只怕还有不同，&ldo;这是何物？如何能看？&rdo;知白滔滔不绝：&ldo;凡人白昼之中营营役役，性灵汩没，只有睡眠之中一念不生之时，无神朗澈，胸中所读之书，便字字俱吐光芒，乃为文气。此气自百窍而出，缥缈缤纷，如同云霞锦绣。那古往今来的大学子大才人，如同郑玄、仲尼、屈原、宋玉等，虽非修行之人，其文气却可上烛霄汉，与星月争辉。其次者有数丈，有数尺，依次而下，极下者亦如同荧荧灯火，可照一户。前几日我子时修炼完毕，曾见宫外西向锦气如云笼罩一片，其中颇有几处上冲如烧天之火，想必今年的举子里确有大才之人。可惜离得太远了，只不过模模糊糊能看个大概罢了，若是能近前看看，必然精彩。&rdo;齐峻被他说得都有些心动，虽然想来自己肉眼凡胎看不得，但如此美景，也难怪知白想看，略一思忖便道：&ldo;既如此，便在西苑那边搭起考棚，朕也出三题，让他们连考三场便是。&rdo;只是殿试从来没有连考三场的，齐峻如今也只准备了一道策论的题目，既是要考，就得再拟几道题目才是。何况西苑那边场地虽有，从前却是敬安帝建来游玩的，自从齐峻登基便将其地封了，对外只说父之手泽不忍观焉，其实却是为了节省一笔费用，如今虽有宫室，却许久无人居住，还要再清扫出来，也要费一番功夫。他这里正琢磨着，外头一个小中人蹑手蹑脚跑来，跟立在殿门处的冯恩咬耳朵。齐峻一眼瞥见冯恩脸上神情古怪，扬声道：&ldo;何事？&rdo;小中人赶紧跪下：&ldo;回皇上的话，留香殿绣婕妤身子不适，方御医刚出观星台就被传过去了。&rdo;冯恩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文绣这是要跟观星台打擂台吗？他本想瞒下此事的，谁知偏偏又被皇上看见了。齐峻也微微沉了脸：&ldo;冯恩去留香殿看看，绣婕妤哪里不适？&rdo;冯恩只得跑一趟，进了留香殿，正听方御医恭恭敬敬地问：&ldo;请问婕妤，这月癸水可至了？&rdo;旁边一个宫女正在掐指算，文绣自己已经答道：&ldo;迟了八日。&rdo;语声之中，充满了难以掩饰的轻快。冯恩在后宫里当差十余年，虽然东宫里从没有孩子落地，可是从前敬安帝的妃嫔们有喜他却也是知道的，听了文绣这话，心里骤然一喜‐‐莫非是有了好消息？国师的鹿蜀图竟真是这般有用！方御医将文绣左右手都诊过，方恭敬起身道：&ldo;娘娘脉象此时还浅，微臣才疏，尚不敢断定，待再过十日来请平安脉时，才好确诊。&rdo;虽说脉象还浅，但听他口气，文绣这十之八九是有孕了。文绣方展开笑容便又蹙起了眉，捂着胸口道：&ldo;这几日心口便有些闷，如此说来倒是不好用药了？&rdo;方御医忙道：&ldo;此时万不可贸然用药，若确是有孕，此亦为正常之反应，不妨这几日饮食先清淡些，若仍无改善，也请婕妤千万忍耐，待诊脉之后再斟酌用药。&rdo;他这般说，便是已认定文绣这是有孕，故而不敢随便用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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