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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引下了车，由宦官领着，径直奔莹月楼去。莹月楼上下都已被锦衣卫先一步赶到了大厅中，玉引进屋后睃了众人一眼，末了目光落在了被两名锦衣卫押着的女子身上。她看着也就……十三四？玉引有点意外，她原以为这个罗香盈必是个妖娆成熟老资历的，所以能勾得阿祺犯这种错，没想到居然是个看上去清清秀秀的小姑娘？玉引睇了她一会儿，但一个字都没说，直接提步上了楼。罗香盈自也被锦衣卫押了上去，玉引随便推开了一扇房门进去落座，待得她被押进来，房门立刻被从外头关上。&ldo;夫人……&rdo;香盈瑟瑟缩缩地跪到地上，只觉眼前这位夫人气势慑人，明明还未说一个字，已将她惊得快哭出来。玉引定了定神，仍被她居然是这么个小姑娘的惊讶搅着，别看目光不看她，才得以冷静地继续说话：&ldo;一位姓殷的公子从今年三月开始养的你，最初是十两一个月，后来一直涨到一百两。这个月初你发现自己有了孕，他给你请过三次郎中还拿过不少补药来。是不是这么回事？&rdo;&ldo;夫……&rdo;香盈惊住，她不懂眼前之人为什么会这样清楚这些事。懵了懵，垂首应说，&ldo;是。&rdo;&ldo;好，我今天来是要告诉你。这孩子你不能留着，将来你也不能再见他。&rdo;玉引说话间不经意地一瞥她，却因她眼底那份过于真实的惊恐而微微一怔。她觉得青楼女子阅人无数，不该这样容易陷入惊恐。但她没说什么，还是按原有的打算摸了银票出来：&ldo;这是三千两银子，算是给你的，你们楼里我会另外打点。日后你该如何过便如何过，和那位殷公子再无关系。&rdo;&ldo;夫……夫人！&rdo;香盈颤抖着哭出来，她知道自己无论如何拗不过眼前这位贵妇，却又不得不试着争一争。她磕了个头道：&ldo;夫人，您把我买走都用不了一千两银子，求您买我走吧，您让我把这孩子生下来，我……&rdo;&ldo;你不能进我们家门。&rdo;玉引生硬道，可香盈随即说：&ldo;我不求住进您府里，您让我住在哪儿都好，我只是……&rdo;&ldo;罗姑娘，京城就这么大。&rdo;玉引凝视着她，叹了口气，语气不知怎地就缓和了下来，&ldo;我不能让你过门，更不能由着你住在外头。你与他继续接触下去，总会知道他是谁，你随意与街坊四邻说一说先前的事，他就要被全京城笑话……可我也没法平白相信你不会说出去。&rdo;&ldo;可是我……&rdo;香盈的声音噎住，她确实没有任何办法让对方相信她不会乱说。这种感觉让她觉得自己没用，逼得她几乎要哭出来。玉引仍睇着她，不一会儿，意识到自己竟在慢慢心软……？罗氏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让她禁不住地觉得，她可能是真的很可怜。可是，她真的不能因为心软而改变什么，甚至不能由着罗氏生下孩子、府里将孩子抱走，再与她断了关系。八大胡同不是没有别的达官显贵来，她若到时想去打听哪户人家新添了孩子，哪户人家的孩子过满月、过百日，都太容易了。而她没想到，没过太久，罗氏忍住哭声，抬头看向她时眼中多了另人一震的坚定：&ldo;我不要名分，我、我不用这孩子认我，我也可以不见殷公子……夫人您买我走好不好？我伺候过我娘，我什么活都会干，夫人您给我口饭吃就行……&rdo;&ldo;你……&rdo;玉引大感诧异，蹙眉看了她半晌，终还是道，&ldo;你图什么？&rdo;&ldo;我想离开这个地方……&rdo;香盈说这话时，目光忽而一亮。她转而哑笑出来：&ldo;夫人您大概不知从小就在青楼是什么感觉……我不敢奢求能出去，可我还是想出去的。&rdo;玉引没有应答，香盈顿了顿，低下头放轻了声音，又说：&ldo;我……我至今只侍奉过殷公子，夫人您……别嫌我脏。我发誓……我发誓这是实话，我若骗您，早晚还让我落回这地方来！&rdo;这句话彷如一根银针，在玉引心头一刺。她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儿，但总之那种滋味儿令人难受极了。这姑娘十三四，和婧十三四的时候正在高高兴兴地跟兄弟们一起读书，满心期待地憧憬婚事。她却跪在这里，央别人把她从这里买走，低着头解释说自己&ldo;不脏&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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