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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节（第2页）

&esp;&esp;短短两句话，宝绽的眼角就湿了，他咬住嘴唇，亲自走到台中央，搀起邝爷：“如意洲百年传承，”他郑重地向台下介绍，“老鼓师，邝有忠！”

&esp;&esp;台下的观众集体起立，亢奋着，手心都拍红了，掌声仍然不息，这是对老艺人的尊重，是对京戏这份美的热忱。

&esp;&esp;都介绍完了，宝绽退回台边，示意全体下台，可大伙都杵着不动，还一个劲儿朝他使眼色。

&esp;&esp;“嗯？”宝绽不解地皱起眉头，台底下的观众却笑了，座儿一笑，他更发慌，攒局儿的韩文山看不过去，冲他喊了一嗓子：“你把自己落下了！”

&esp;&esp;随着哄堂的大笑，宝绽涨红了脸：“抱歉抱歉，”他插着一背将军靠，又一鞠躬，“头一回谢场，紧张了。”

&esp;&esp;他是无心之语，台下富贵的看客们却心生波澜，这么好一个团，这么好的一些人，过去却连一个谢场的机会都没有。

&esp;&esp;“我叫宝绽，文武老生，”宝绽不是个话多的人，可能是今天的氛围，也可能是这些爱戏懂戏的人，让他不由自主说了心里话，“师傅临终前把如意洲托付给我，没别的念想，只是希望剧团别倒了，招牌别砸了，功夫别没了。”

&esp;&esp;他有些哽咽，停了停，舞台上下一片肃静。

&esp;&esp;“只是这么点希望，”宝绽垂下眼，“却太难了……”那些难他不堪说，说了就像剜骨割肉，叫他疼，“我……”

&esp;&esp;“我们不会叫你难！”韩文山从座位上走下来，挺拔的高个子，背后是他非富即贵的戏迷圈子，“宝老板，如意洲是颗蒙了尘的宝珠，而我们，”他看向他的朋友们，“从今往后，就是如意洲的捧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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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匡正披着大衣站在门外，宝绽今天没让他接，又是别人的车给送回来的，这次是一辆劳斯莱斯。

&esp;&esp;下了戏，韩文山在奉阳楼开了三桌，给如意洲办庆功宴，宝绽喝了点酒，身上带着辛辣的酒气。

&esp;&esp;“哥，”他微醺，红扑扑的脸蛋，不算醉，“我回来晚了。”

&esp;&esp;目送着劳斯莱斯开走，匡正问：“谁的车？”

&esp;&esp;宝绽回忆了一下，从奉阳楼出来乱糟糟的，他只顾着让韩文山送陈柔恩，自己上的谁的车没印象：“我……没注意。”

&esp;&esp;“没注意谁的车你都敢坐。”匡正瞥他一眼，转身回去。

&esp;&esp;宝绽追着他，在台阶上趔趄了一下，匡正眼疾手快拉住他，又爱又恨的，搂着肩膀把他揽进屋。

&esp;&esp;门一关，宝绽就粘过来，小膏药似的扯不开，“哥，”他踮起脚，贴着匡正的耳朵，“今晚特别好。”

&esp;&esp;匡正脖子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躲着他的气息：“韩文山那几个朋友？”话里话外透着酸，“还是劳斯莱斯？”

&esp;&esp;宝绽根本没注意送自己的是什么车，只是沉浸在演出的余韵里，那片经久的掌声，现在还在耳边响：“哥你摸我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esp;&esp;他抓着匡正的手，往身体最灼热处送，掀起大衣、西装，落在单薄的衬衫上，柔软的布料下是扑通扑通的心脏。

&esp;&esp;“感觉到了吗？”宝绽靠着他的肩膀。

&esp;&esp;匡正感觉到了，勃勃的，和自己的心跳一样快。

&esp;&esp;“它要炸开了。”宝绽抬起头，从极近处看进他的眼睛。

&esp;&esp;那样一双漂亮的眸子，像有月光在里头流淌，又像是猛虎，毫无防备地咬上咽喉，匡正怔住了，整条脊梁倏地发麻。

&esp;&esp;“我最想告诉的人就是你，”宝绽低头看着他的手，额发垂下去，脖颈露出来，“如意洲有出路了，大伙的苦日子要到头了。”

&esp;&esp;匡正的耳朵像是聋了，什么也听不见，只感觉有一道悬崖，向他张开乌黑的嘴巴。

&esp;&esp;“哥，我要是真好了，”宝绽把手覆在他的手上，“一定把最好的给你。”

&esp;&esp;匡正还记得，夏天的时候，他们在黄土泥烧鸽子，宝绽端着一杯劣质啤酒，实心实意地说：“哥，我不会总让你照顾我的，等我好了，我也给你买恐龙蛋，请你吃腓力和那什么鹅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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