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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节（第1页）

&esp;&esp;正所谓望山跑死马，这峦云峰看着近，可走起来，还着实有些距离，再加上冰雪泥泞，几个人三步一滑，五部一溜，快到傍晚时分，才到达村口。

&esp;&esp;“丫头，谢谢你们把我送回来，就此别过吧。作为报答，我告诉你，沿着这条小路一直走，请仙

&esp;&esp;女人笑嘻嘻地倚着门，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莫愁，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那站在外面，不是更冷么？”

&esp;&esp;说罢一挥手，“我看你会烧炉子，来给我生火吧。”

&esp;&esp;谢清明听得直发懵，他想偷偷拽过莫愁，提醒她别耽误时辰，可莫愁却满面欣喜，直接就要进，就在莫愁刚一抬脚，那女人又制止道，“哎哎哎，这满院子都是雪，踩完了进屋多脏啊。”

&esp;&esp;莫愁福至心灵，转身对着谢清明道，“去，帮大格格扫雪。”

&esp;&esp;谢清明不明就里，只是听话地拿起了大扫帚，笨笨磕磕地把院子里的雪扫干净了。大姑娘倚着院内的门框，莫愁倚着院外门的门框，二人相视一笑，颇有默契地欣赏着黑发垂腰的翩翩公子扫地。

&esp;&esp;谢清明脸皮薄，后脊骨都冒出一层汗来。

&esp;&esp;待地也扫完了，莫愁抬脸道，“能进了么？我给你生火。”

&esp;&esp;莫愁身量小，干活却麻利。她利落地掏炉灰，把秸秆点着，又扔进去几穗玉米棒，待火苗稳定了，扔了黑煤进去，用炉钩子翻了几翻，最后还不忘去水缸里舀上一壶水，坐在炉子上烧了起来。

&esp;&esp;那姑娘闲坐一旁，喀嘣喀嘣嗑着瓜子，笑道，“你有福气啊丫头，这么好看又听话的男人，不多见了。”

&esp;&esp;莫愁一边吸着手一边笑道，“是，上辈子积德了，他比你看到的，还要好。”

&esp;&esp;说到这，姑娘莞尔一笑，“行啊，天道有轮回，都在因果里呢。你这丫头机灵，能干，还挺善良，也该有个好归宿。说吧，怎么认出我的？”

&esp;&esp;此话一出，谢清明猛地抬头，看见莫愁邪魅地一笑，道，“大娘，您连件衣裳都不换，我有啥认不出的？再说院子里的雪地上，有一排小脚印，一看就是裹过脚的。再说了，你要一整天都在屋里呆着，能不生火取暖么？”

&esp;&esp;大……娘……？也就是说眼媚气十足的山村姑娘，其实就是昨晚与他们一起风雪兼程的老妪？

&esp;&esp;谢清明感觉自己这个把月以来，真是三观尽毁，什么能走的尸体，会说话的石头人，魂飞魄散的怨鬼，走火入魔的情人……都见着了。

&esp;&esp;今儿又开了眼了，这老太太和大姑娘还可以随意切换的。

&esp;&esp;火炉处传来呜呜的响声，水开了。莫愁找了三个碗，一人倒上了一碗水。

&esp;&esp;这一刻，莫愁才知道钟鼓馔玉不足贵，冻透了的时候喝一碗热水，那种幸福远比日日山珍海味要熨帖。

&esp;&esp;“说吧，来找我什么事？”

&esp;&esp;聊到了正题，莫愁一点都不敢含糊，把碗放在灶台上，恭恭敬敬地给苏剌萨满作了个揖，将裘府的近日来所发生的诸多事宜的来龙去脉，详详细细地讲述了一遍。

&esp;&esp;说完，还不忘将老乞丐赠与她的腰铃拿了出来。

&esp;&esp;苏剌撇了撇嘴，一脸嗔怒道，“这老东西还觉得自己有几分薄面，能在我这卖个人情？丫头，你不提他，我兴许还帮帮你，你要提他，我倒懒得动弹了。”

&esp;&esp;苏剌水灵灵的大眼睛左看看莫愁，右看看谢清明，两个孩子脸上皆是清一色的菜色，窘迫得不行。突然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瞧你俩那小傻样，逗你的！”

&esp;&esp;说真的，要不是有事求她，莫愁真想胖揍她一顿。

&esp;&esp;“不过说归说，笑归笑，你可得想明白了，我就是个不入流的萨满，招魂还有些能耐，可既不能救人，也不能像妙真上人那般炼活尸。你们顶风冒雪地赶来，差点把命都丢了，就为了接老婆子我去招个魂，问个话，值当么？”

&esp;&esp;这世上不是每一件事都可以等价衡量的，豪掷千金换不来美人一笑，金山银山不过粪土；万山无阻去见一人，那山长海阔不过咫尺之间。

&esp;&esp;莫愁没法去形容这份压抑在心里的情愫，只能郑重得不能再郑重，“值得。”

&esp;&esp;苏剌萨满看着莫愁红了的眼眶，叹了口气，“行吧，各人有各人的道，我也不劝你。不过你这资质，困于世俗，真的可惜了，他日若有缘能见到妙真上人，记得向她请教一番，兴许于你有增益。”

&esp;&esp;说完，起身一挥手，招呼二人往里屋走去。

&esp;&esp;里屋有一盘大土炕，炕席与这萨满的风格颇为相符，也是花花绿绿的图案。墙上挂着一个硕大的驯鹿头，应该是用什么技术风干了，虽然离了身体，但眼珠子依然锃亮。

&esp;&esp;另一面墙上，挂着文王鼓和武王鞭。相传殷商末期，纣王无道，天下诸侯群起而伐之。周文王执手鼓，周武王执鞭，为三军助威，一举拿下商朝天下。

&esp;&esp;于是神鼓与神鞭就成了萨满教最有利的法器了。

&esp;&esp;苏剌萨满进了屋，点燃三根香，举过头顶，毕恭毕敬地给神龛上供奉的二位神像鞠了三躬，然后将香插进了香炉。

&esp;&esp;莫愁从旁观看，贫乏的萨满教知识让她知道，这大概供奉的是胡三太爷和胡三太奶。

&esp;&esp;萨满教里有一种说法，叫出马仙，指的就是狐狸、蟒蛇、黄皮子等小动物，因缘际会，走上了修仙道路。修仙之事，多是有违天道的，百年千年之际，定有雷劫，于是就有了一个个躲避雷劫，提速修行的一个办法——俯身人体。

&esp;&esp;被俯身的人，统称为出马弟子，也叫出马仙，其实也就是萨满教中的萨满。

&esp;&esp;而苏剌萨满所供奉的胡三太爷和胡三太奶，道行极深，且极为体察民情，洞悉百姓祸福，可保家宅平安，是为东北方众仙之首，统领众出马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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