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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的风还是凉的,吹得她抱住了自己的膝盖。盛业琛这才注意到她穿着裙子,白色的。她很爱白色的裙子,过膝的长度,像九十年代的淑女,梳着马尾,清心寡淡的垂在背后。她的外貌是不容置疑的美的,光是学生会里追过她的男生就多不胜数了,可她就是对谁都淡淡的,唯独对他,执着的有点偏激。盛业琛有些出神的看着她,她等在那里,一点都没有不耐烦的样子,她整个人缩成一团,盯着湖面的波光,过了一会,他看见她走近了那水面,修长纤细的手伸进了湖面。她一捧一捧的掬起湖里的水,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盛业琛看不明白她的行为,往前倾了倾身子,才发现她是在水里捞东西,她捞的,是天上星星的倒影。真傻啊,那星星是假的啊,她却仿佛真的触碰到了似的,笑得那么开心。现在想来,也许只有这样的女孩,才能这样越挫越勇的在他身边吧?他是在庆幸吗?庆幸她像个疯子一样爱着他,爱着这个连他都嫌弃的自己。像两只绝望的刺猬,他拼命的逃开,而她却傻乎乎的扒光了自己的刺,鲜血淋漓的向他靠近,像在对他说:看,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可以拥抱你,我不会让你疼。像有魔力一般,他自私的汲取着她给他的那些温暖,即便知道她也在疼着,却固执的不为所动。他太害怕了,陆则灵的爱太纯粹太赤裸了,他要不起,也不敢要。叶清已经让他够难受了,亲自把自己的心挖出来的感觉,他不想再体验第三次。他不能爱,更不能爱这个比他还要偏执的女孩,甚至,她曾那样伤害过他。他静静的躺着,那样安静,仿佛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也不知道为什么,手上触碰过她的肌肤又开始熨热了起来,那温度,烧的他心里好难受。陆则灵不知道盛业琛在想什么,她没有睡着,也不敢睡,她听到盛业琛的叹息声,方才盛业琛过来触碰她的肚子,她紧张的连呼吸都不会了。她以为这个小生命可以像温暖她一样,至少稍微撼动他一丝,可惜,他还没挨一会儿就像碰到什么脏东西一样弹开。想必他心里也很挣扎吧,他最恶心的人,怀了他的孩子,他一定很膈应也很难过。她知道他不想要这个孩子,可她没办法,她不能失去这个孩子,这是她人生最后的希望了,哪怕是盛业琛也不能扼杀她。她想不出别的办法保全这个孩子,妊娠期越长,她越没办法保持自己的安全,越没办法招架盛业琛的怒气和不知何时会发作的狂躁。也许,真的到了离开的时候了吧?离开的念头从出现的那一刻就开始在她脑子里发酵,一天比一天强烈,一天比一天清晰。她也没有准备什么,只想先离开这个城市,去周边的地方待产。盛业琛一直希望她离开,想必也不会去找她,所以她应该可以安静的离开。这么一想,突然有了一点心酸。四年了,不仅没能感动他,反而让他日渐厌恶,期盼她离开成了他活着最大的动力。不爱就是不爱,这个世界上没有奇迹,有些守候注定是没有用的。她其实一直是清醒的吧?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早上起c黄,盛业琛已经走了。陆则灵不想做早饭,随便扒拉了一件衣服就出门了。一个人坐车去了奶奶居住的老宅,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想说,只是潜意识里觉得,该去和那个慈祥的、真正疼着她的老人说声再见。虽然她知道奶奶的老年痴呆症会一天一天加重,总有一天会记不得她,可她还是还是想去告别一下。站在老宅墙外,陆则灵安静的盯着那些带着自然纹理的墙砖,灰灰的颜色,连红色都变得暗淡,看不出原先的样子,扑面而来的是厚重的历史感,让她有点窒息的感觉。院墙外的石板fèng里冒出了几株翠绿的青糙,陆则灵好奇的蹲下身子,观察着那几株杂糙。真顽强啊,明明天气还这样冷,它却还是展示出了顽强的春意。她原本伸手想要拔掉,最终却停住了手。这就是希望啊,像她肚子里的孩子一样,是老天赐予的希望,是美好的,震撼的,也致命的。也不知道蹲了多久,只听到奶奶家做事的阿姨喊了一声:&ldo;陆小姐?&rdo;陆则灵抬起头,仰视的时候阿姨原本就圆润的脸庞显得更加富态了,陆则灵不禁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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