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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立宪小声地提醒:“还没换衣服。”
我:“嗯。”
迷龙:“他当这样就能让我们咋的吗?太扯犊子啦。”
何书光:“就是。”
我开始解自己的衣服扣子,我知道他们也在解自己的衣服扣子。
这回要求奇数式的人出去时和偶数式的人互换了衣服,很幼稚,但是我知道我的团长心里一定在想,你以为这样不能咋的吗?你们错啦。
张立宪平静地等待着我,平静,但是压抑着他的不耐烦:“好了吗?”
我:“就好。”
我们摸索着递过去自己的衣服和身上披挂的零件。
张立宪:“你不用急。”
我:“我没急。”
我终于学会了不再尖叫和发狂,学会了从泥浆一样的黑暗里榨取每一点空气,四川佬再没捅我一个手指头,只是轻蔑地等待。他和他们沉默地听着我溺死。如果没死我就能活过来一炮灰团和虞师精锐们终于同呼吸了,尽管同得非常无奈。
我们忽然听见死啦死啦在喊什么,甬道虽没他吹的几华里,总也有几百米,声音传得嗡嗡的倒像发洪水一样。你很难从洪水中听清什么声音。
迷龙:“又嚷嚷啥玩意?”
不辣:“听不清。不晓得又搞什么鬼。”
然后再没有喊声了,传来的是爆炸,急促的爆炸,连一个人在甬道口的喊叫在这封闭空间里传来都像潮水,爆炸传来,就只会像扩大了十倍的爆炸,它不光冲击耳膜,而是冲击血管和神经。
张立宪:“他在……”他把问话改成了忍无可忍的大叫。因为不叫就无法听见:“他在放机关枪吗?!”
迷龙:“是炮仗!——老子们听过!”
何书光:“他是不是疯了?!”
不辣:“废话!”
然后我们听见巨大的一声,让我们觉得骨骼都快要散了架。如果不是我们每个人都像是卡在汽油桶里边,一定要有人被冲飞了。
一个遥远地叫声——鬼知道是谁的——从我们的尾巴上传来:“洞口!洞口塌了!”
还是鬼知道是谁的声音,反正不被闷变调也被吓变调了:“活埋了!他们把我们活埋了!”
我又一次尖叫起来:“他干的!他没有一句真话!”
离我近的人忽然寂静下来,因为我这样地尖叫声已经有过一次了——往下便是全盘地崩溃。
张立宪:“你……不要又来一次。”
我:“我没事!我好得很!”
我感觉到张立宪在往后退缩,因为我这样歇斯底里的报平安即是崩溃的先兆。而每一个人都在听我的动静和外边的动静,我又一次面临着黑暗和死寂。
我:“说话呀!说话!出点声!”
张立宪已经紧张得磕巴了:“说、说什么?”他开始向迷龙求援:“东北佬,说话!”
迷龙:“说啥玩意嘛?”
张立宪:“……什么都行!”
来不及了,我又一次地尖叫,然后扑在张立宪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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