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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第2页）

&esp;&esp;南枝有些疑惑，将手中的灯一抬，却恰见一张惨白的女人脸，顿时骇了一跳，勉强压住嗓中的惊呼，还没反应过来，便被齐敬堂一拉扯回了身后。

&esp;&esp;但那一幕在南枝脑中却清晰至极，那女人脸上毫无血色，早已没了半点生气，嘴角还淌着血迹，半个身子被甩出草席外，浑身赤条条的，脊背处也是一片血肉模糊，像是生生被人打死的，而最重要的，她认出了这人，是三房的柳姨娘。

&esp;&esp;那两个婆子反应过来，忙慌慌张张地将草席一盖，忙请罪，齐敬堂只扫了一眼，便知是何事，一挥手，那两个婆子赶忙慌慌张张地又将席子抬了下去。

&esp;&esp;齐敬堂转回头，看向南枝。

&esp;&esp;南枝压下心中的惊惧，勉强朝他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esp;&esp;但齐敬堂瞧见她惨白的脸色，知道她吓得不轻，转了方向带她往回走。

&esp;&esp;一路回到了院里，南枝却听到了那些丫鬟们的议论。

&esp;&esp;“那不是柳姨娘吗？这是犯了什么大错，听说被扒的精光，被扔在刑凳上，整个三房的下人都被叫过去观刑……不是说那柳姨娘特别受宠吗？”

&esp;&esp;丫鬟也颤着声：“好像是因着五公子的事，我听说那事原本已过去了，好像就是下午三老爷来了咱们大房一趟……”

&esp;&esp;两个小丫鬟还没有说完，便被齐敬堂斥了下去。

&esp;&esp;待进了屋里，齐敬堂看了眼面无血色的南枝，

&esp;&esp;他其实知道因为柳姨娘从前也是三老爷的贴身丫鬟，因此人们说起来，总将南枝与柳姨娘作比，也难怪她吓成这样。

&esp;&esp;他倒了盏热茶，塞进他手里，见她手指发着颤，连茶杯都有些端不稳的样子，他那大掌握紧了她冰凉而颤抖的手。

&esp;&esp;“我不是三老爷，你也不会是决定

&esp;&esp;自回房后，南枝便坐在妆镜前发着呆，她始终想不明白，三老爷那般绵软的人，处置起柳姨娘的时候，为何能那般狠辣，齐敬堂不过敲打了他两句，他便吓得连夜将柳姨娘扒干净衣服活活打死。

&esp;&esp;不是说是自小伺候到大的情分吗？不是说三老爷对柳姨娘极尽宠爱，连三夫人都要压过一头吗？为什么不过眨眼之间，那些往日里的浓情蜜意便通通弃之不顾，原来男子对女子的宠爱竟这般浅薄。

&esp;&esp;她不欲再想，被他压制下来的恐惧仿佛又开始蠢蠢欲动、横冲直撞，她抬手将绾发的簪子取下，发丝散落下来，无意间瞥见镜中的自己，眸子乌黑，面色惨白，恍惚间仿佛与柳姨娘的那张脸重合起来……白中透青的脸庞，嘴角溢出的鲜血，从草席中滚出的身子，血肉模糊的臀背……再被两个婆子重新卷起草席里，胳膊垂在外面，惨白的月光打在脸上，看见的眉眼鼻唇和镜中的自己一模一样。

&esp;&esp;南枝颤抖地捂住脸，企图将脑海里那个画面忘掉，突然门被敲响，是小蝶的声音：“南枝姐，侯爷让我给你送些安神香来。”

&esp;&esp;南枝收拾好情绪忙去开门，小蝶看见她的脸色吓了一跳，只是她年岁还小，被南枝抓了把糖打发了，南枝用冷水洗了把脸，人才算清醒了几分。

&esp;&esp;这些日子她本能地逃避，不去想这个问题，只是终究还是逃不过，不是今日，也会是明日。

&esp;&esp;她也曾安慰自己，逼着自己去接受，齐敬堂实在算个好主子，即便当初她是老太太送给他的人，这些年他待她的确不薄，给她足够的体面和信任，即便对她起了心思，也给足了自己准备和时间，没有强行逼就的意思，如今这般温和，她实在该知足了。

&esp;&esp;就连他这个人，相处日久也知道他不是刻薄寡恩的性子，即便有一日，自己色衰爱驰，想来也不会太亏待了自己，再者且不说他承袭了侯爵，有着天皇贵胄的身份，便是抛开这些，也是年少成名，芝兰玉树一般的人物，即便是做妾，京城也有的是官家小姐愿意，自己又凭什么这般不知天高地厚。

&esp;&esp;她一遍一遍地对自己说这些话，一遍一遍说服自己去接受，可是，却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意，她不愿意，不愿意做一个如物件一般的贱妾，在后院里终日与一群女人斗来斗去，更不愿意与一个不对等的人，战战兢兢地过一辈子。

&esp;&esp;她在这深宅大院里呆久了，看多了后院里的污渍事，见惯了杀人不见血的手段，更不想日后的自己为了生存，为了一点子宠爱，殚精竭虑地算计着，苟延残喘着。

&esp;&esp;做一个不受宠的妾，难以保全自身。而即便做一个受宠的妾，便成为扎在主母心窝子上的一根刺，她拿什么自保，齐敬堂的宠爱吗？

&esp;&esp;指尖扎进掌心里，愈加清醒，不，决不能，她想要的，是一个自由的身份，一份平淡的日子，一个平等相待的丈夫，而这些齐敬堂永远都给不了她。

&esp;&esp;手帕盖在脸上，南枝呼了口气，她要离开这里，绝不能成为第二个柳姨娘，只是齐敬堂怎么会放她离开呢？

&esp;&esp;倘若她成为齐敬堂的女人，这一辈子便会被牢牢地锁在这座府邸里，作为他的通房姨娘为他生儿育女，只是她到底要如何逃过明晚这一劫。

&esp;&esp;南枝拿手背抹去脸上残留的水珠，眼神却停在镜子上耳垂处那艳红的一点，神情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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