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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谦南躺上去,笑着拍拍另半边枕头,说:过来,这不是挺够?
他们只好一起屈就,面对面,像物质匮乏年代的恋人分享一碗米汤,眼睛隔着一寸碗沿相望。
不知怎么的,杨谦南后半夜越睡越清醒,干脆半坐了起来,温凛睡意朦胧地怪他:“你干嘛……”
他低头看着她,把整个枕头一点点塞进她脖子下面。
温凛睁开眼:“你怎么了?”
杨谦南靠在床头,声音哑沉,好像打算坐一夜:“你睡吧。”
温凛以为他不高兴,睡眼惺忪,抱着枕头勉强坐起来,问,“几点了。”
她的嗓子在深夜里是干哑的,细软的长发蓬松凌乱,神情恍恍惚惚。
杨谦南忽然揉了揉她乱糟糟的头发。
黑暗里,谁也不知对方是什么表情。杨谦南的语气和他的力道一样轻柔,揉着她细软的发丝,忽然道:“凛凛,你跟我回去吧。”
第53章
这段插曲仿佛夜深一场梦,后来他们谁也没有提起过。
那天温凛不知是不是没睡醒,干巴巴问他:“回哪?”
杨谦南第一次打这样毫无准备,也毫无把握的仗,偏了一下脸,舌尖舔唇,掩饰性地耍起无赖:“还能哪——”
从哪来回哪去,回北京,回他身边。
可是久到空气里那些被他激起的躁动都抚平,她都没有发出声音。
直到幽夜令一切幻想凉透,她伸手把枕头重新铺好,犹疑地分他一半,声音很轻很轻地说:“……睡吧。”
十一月国外局势很动荡,她留在美国的那些同学们一个个在朋友圈言辞激烈地反对刚刚当选总统的特朗普,大喊前途灰暗,扬言要卷铺盖回国。国内的日子倒是很太平,大会结束后审批就纷纷批下来,只是迟了一阵子,造成了些损失。温凛用自己的积蓄填上了漏洞,周正清感激得请她吃了好几顿饭。
那段时间她手头拮据,过得紧巴巴。好在她是对钱没什么概念的人。周正清因为知道这一点,凡是公司要跟人抠成本、讲条件,一律他亲自上谈判桌,因为温凛在这方面实在才能欠缺。可也正因如此,经济状况再怎么起起落落,她的日子都是一样过。
纵使再艰难,她也没有想过跟杨谦南回去。
那晚的静寂对杨谦南仿佛也没有影响。傅筹私下里问他跟温凛怎么回事,他不痛不痒回“没追到”。第二天他回了北京,没多久又来上海。有时候是应付出差,有时候是特意来找她,一个月会有两三次。
好几回他飞机落地,都已经半夜。他连个酒店都不订,让她去接他。
温凛经常接到他突如其来的电话,有一趟半夜全无准备,把他从机场接回来,还差几个街区到她家,油表突然告罄。
杨谦南坐在熄火的车里,不无恶劣地戏弄她:“厉害了,现在连油都加不起了?”
温凛冷着一张脸,把车滑到路边停车线里,下了车。
“走回去吧。”
十二月的夜晚,杨谦南敞着件薄西装,说:“认真的?”
她双手抱着胳膊,走在了他的前面。
那段路其实风景很好。徐汇城区开发得很早,也很克制。最繁华的商业区和居民区就差几步路,一会儿是炫目的电子屏,一会儿又是幽静的羊肠小径。
杨谦南随她走了一段,双手插兜,权当散步。
兴许是触景生情,他忽然说,要不你干脆把玉委托给绪康白那朋友,让他找路子卖了吧。
温凛嗤然:“又不是演古装剧,女主一破产就当首饰。”她话音一转,轻声自语,“而且是你的东西。我干嘛要卖。”
杨谦南静静望着两畔风景,心里不知怎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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