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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中午,卢姐把饭送上来,看到聂九罗高坐工作台,左手握锤右手拈钉的,忍不住叹气说,这要不讲,过路的还以为屋里住了个木匠呢。
&esp;&esp;某种程度上,卢姐真相了:做美术这行的,大多自带仙气范,唯有雕塑流的,大敲大打,挥锤动斧,被人戏称为艺术行当里“搞土木工程”的,所以,别看聂九罗体纤人瘦,手臂和手上的劲力远超一般同性,有几次,卢姐都撬不开的罐头盖子,都是她给搞?的。
&esp;&esp;总之是当木匠当了一天,拆拆立立,一直到晚上才出了个满意的胎架。当然,在卢姐眼里,骨架子是没有美的资格的,依然三个字,丑绝了。
&esp;&esp;这一日体力劳动过量,聂九罗不到十一点就熄灯就寝了——换了是从前,身体疲累,那是一?会一夜黑甜到天亮的,但今天,说不清什么原因,半夜两点多的时候,她忽然醒了。
&esp;&esp;屋里黑漆漆的,但并非伸手不见五指,聂九罗的床上装了帐幔,半透纱的那种,把夜色又滤厚了一层。
&esp;&esp;这安静中涌动着一股异样的危险气息。
&esp;&esp;聂九罗悄无声息地坐起身子,伸手从枕下摸出匕首,又摸着了绑腿带,安静地把匕首贴肉缚在了大腿上,然后拉过睡袍的裙幅遮住,下了床。
&esp;&esp;她没有穿鞋,赤脚走到门边,轻轻打开门。
&esp;&esp;卧室外头就是工作间,夜半的工作间是有点可怕的,因为她的雕塑太多,白天面目历历倒也罢了,晚上就是一团一团或蹲或伏的人形黑影,说不清那是人、是泥塑,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esp;&esp;聂九罗屏住呼吸,向工作间里走了两步。
&esp;&esp;灯亮了。
&esp;&esp;亮的不是大灯,是尽头角落处的落地阅读灯,灯光昏黄,那里有一面墙的书架,两张对坐的单人沙发,中间隔了个小圆茶几,没事的时候,她会沏一壶茶、窝在沙发里看看书。
&esp;&esp;临近阅读灯的那张沙发里,坐着炎拓,两只手都搭在沙发扶手上,右手握着枪、在扶手上有节律地敲点,枪口正朝向她。
&esp;&esp;终于来了。
&esp;&esp;聂九罗反放松下来,她原地站住,轻轻吁了口气,腿上贴着刀身的那一块皮肤本该是冰凉的,现在却稍稍发烫。
&esp;&esp;炎拓先开口:“聂小姐,真没想到还能见面。”
&esp;&esp;是没想到,本不该有这次见面的,如果蒋百川不是那么废物的话。
&esp;&esp;他示意了一下对面的那张沙发:“别站着啊,坐下聊。”
&esp;&esp;聊就聊吧,那些影视剧里,恶斗之前,总会有一番唇舌之争——打嘴仗很重要,谁先被嘴得心浮气躁或者怒发冲冠,谁落败的概率也就更高。
&esp;&esp;聂九罗步履如常地过去,两手扶住扶手,施施然落座,正待换个舒服的坐姿,就听身下“咔哒”一声轻响。
&esp;&esp;她头皮微麻,目光不觉下掠:这沙发她常坐,从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esp;&esp;炎拓又说话了:“聂小姐,坐下了就别乱动,被炸成一块块的就难看了。尤其是……”
&esp;&esp;他倚上靠背:“……为了见你,我特意换了身新衣服,不想刚穿上5
&esp;&esp;聂九罗提膝上撞他裆间,左手下切夺枪,炎拓反应倒也不慢,左手迅速下摁,硬生生将她上撞的膝头摁下,同时手指顺着膝盖滑入她小腿后,一把包圆攥住,用力向外撞甩。
&esp;&esp;这么一来,聂九罗夺枪的计划就告落空,她指尖刚触上枪身,就已经身不由己外甩——炎拓这么大力,她是绝扛不住的。
&esp;&esp;好在她的优势是机变和身子轻盈,一抬眼看到炎拓腰间的皮带,想也不想,抬手抠进裤腰抓住带扣,借着这一抓之力止了甩脱之势,同时身子上腾,如一只灵猿般,瞬间手臂抱住炎拓头颈,身体攀贴上了他的后背。
&esp;&esp;机会稍纵即逝,她手指探向炎拓颈大椎之后用力扒住,附近他耳边说了句:“死去吧你。”
&esp;&esp;语毕用力一拧。
&esp;&esp;她一贴上他的后背,炎拓就知道不妙了,颈大椎是什么地方,哪能吃得住劲力,轻者致晕重者要命的事,是以几乎是在聂九罗发声的同一时间,他双手上抓,攥住她双肩下拽,吼了句:“下来。”
&esp;&esp;聂九罗顷刻间天地倒转,手上失了力道支撑点,这第二杀的机会也打水漂了,不过还是那句话,她倒下也不能让他站着——虽说身子倒置,但趁着炎拓还未松开攥住她肩头的手,聂九罗手臂绕如缠藤,转瞬绞住了炎拓的胳膊,与此同时小腿一勾,吊住了炎拓的脖子:“你也下来!”
&esp;&esp;两人双双砸落地上,这一砸声势不小:沙发移位、阅读灯斜倒,连小圆茶几都翻倒滚开了去。
&esp;&esp;因着姿势扭曲、没来得及做防护,且倒也不是好倒,聂九罗一落地全身都痛,眼底冒星,迷糊间看到炎拓的脖颈喉结就在嘴边——高手之争,一招一秒,她不及细想,张口就咬。
&esp;&esp;炎拓当然不知道她是要咬,只是眼角余光瞥到她又上来,知道不是好事,下意识一偏头,聂九罗这一口便结结实实咬在他颈侧——颈侧的肉相比胳膊腿,当然是柔嫩的,痛感也更加尖锐,炎拓只觉得一头血直冲脑门,扶在她腰间的手大力攥收,把她整个人推扔了出去。
&esp;&esp;聂九罗重重撞上书架,上头的百十本扑簌簌砸到她身上,这也就算了,腰险些没给拗断、痛得她直冒冷汗——她第一爬都没爬起来,第二爬才喘着粗气、抓住书架搁板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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