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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第2页）

&esp;&esp;“真是气人！”她扔下手中的扫帚，任凭它磕在石阶上“柳氏到底有多恨田朗，竟在最后能爆发这么强烈的阴力，差点逃了不说，还险些又害一人。”

&esp;&esp;玄虚子磨着石桌上的朱砂，也有些纳闷：“本不该如此，双星阴煞阵一开坛，没道理只能解决一个，另一个还能强行脱逃，除非……”

&esp;&esp;清清拾起扫帚，又弯腰打扫起来：“这田朗委实窝囊，生前能被柳氏怂恿，要把阿春嫁给那油腻的老匹夫，死后也要挨上婆娘一顿好打，才肯超生。”

&esp;&esp;“什么老匹夫？”

&esp;&esp;“师傅有所不知，阿春本和她表哥桐生情投意合，两家也一直有结亲的意向。谁曾想柳氏一来，见阿春生得美，就动了心思，设法打听到有个姓王的老员外想纳妾，便费心说动了田朗将阿春嫁与那人。”

&esp;&esp;“那员外今年五十有六，连阿春爷爷都做得！贪赌好色，家产早就只剩个空壳子了不说，小妾还一房一房地进。不知田朗怎么想的，贪图彩礼便要卖女儿，真是可气。”

&esp;&esp;“可怜他满心以为卖了阿春，柳氏还能给他生个胖儿子，谁知道她根本就是假孕！哈哈，柳氏打的如意算盘，无非就是用腹中孩儿作筹码，劝得田朗卖女，等彩礼到手，她就远走高飞，啧啧……可惜，他们的愿望全都落空了，真乃老天有眼。”

&esp;&esp;玄虚子听完这长篇大论，抬眼斜睨着清清：“好你个丫头，我竟不知你还干上包打听的行当了？”

&esp;&esp;清清讪讪一笑：“今日一见到阿春姐姐，就觉得她颇为面善，你们谈完正事儿，我就上去小小攀谈了几句。”

&esp;&esp;说着，她老气横秋地长叹一口气：“之前，我还叹息她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女，今个知晓了这些，我反而替她感到开心，这吃人的父母不要也罢。那杜桐生今天一直陪同着她，我一看便知，他是真心待阿春好的。如今他们之间没了阻碍，阿春一定能幸福美满。”

&esp;&esp;玄虚子简直听不下去：“什么幸福美满，你小小年纪，何时懂得了这些情情爱爱的？”

&esp;&esp;清清故作诧异：“师父书房内，专谈情爱风月的藏书不知几多，我知道这些有什么奇怪的？”

&esp;&esp;玄虚子扶住额头：“那些话本小说，我不是放在书架夹层上了么……”

&esp;&esp;清清嘻嘻一笑：“您也太小瞧了我，夹层算什么，藏在架槅顶部的我都读过一遍了。”

&esp;&esp;说完，她突然愣住，支支吾吾道：“师父，我突然想起，明天法事要用的符纸还未准备，我先过去了。”接着一溜烟跑了。

&esp;&esp;玄虚子看着她的背影，觉得莫名其妙：“这丫头又作什么怪相……”猛地，他想起来架槅顶部藏着些什么书册，不禁老脸一红，又气又恼，“臭丫头！真是无法无天了！”

&esp;&esp;下山

&esp;&esp;“孩子，怎么整日板着个脸，不开心么？”

&esp;&esp;“小小年纪，不该这么多烦恼呀，快来……”

&esp;&esp;又入梦了吗？

&esp;&esp;裴远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无尽的混沌迷茫裹挟着他，浑浑噩噩间，只有一个温柔女声在朝他低低絮语。

&esp;&esp;他努力睁大双眼，目之所及却只有一片翻腾的雾气，他于这片迷雾中踉跄行走，试图找寻声音的源头。

&esp;&esp;“……这就对了，好孩子，去和他们一道玩罢。”

&esp;&esp;去哪里？他们在哪？

&esp;&esp;声音缥缈悠远，不知从何处传来，带着他曾经熟悉的关切温和。她在哪？他没有方向，亦不知时间，只是张皇地四顾，徒劳的跋涉。在这无尽的虚无混沌中，如同一只无措的小犬。

&esp;&esp;“快去吧。”

&esp;&esp;“等你长大成人，再慢慢烦恼不迟……”

&esp;&esp;长大成人，他还有这个机会吗？他为这句话感到哀伤，就算有那么一天，还有谁会看到呢？还有谁会牵过他的手温柔鼓励，真心为他喜悦。

&esp;&esp;他们都已经不在了。

&esp;&esp;无尽的迷惘淹没了他，他觉得自己似乎在流泪。

&esp;&esp;“你瞧瞧，外面的春光多好啊……”那个声音轻轻的说。

&esp;&esp;他猛地睁开了双眼，把正凑近她的少女吓了一跳。

&esp;&esp;“啊，师……师弟！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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