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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第2页）

&esp;&esp;只说她长得愈发像她母亲，见她便想起英明早逝的阿姐，触情伤情，胸中憋闷。

&esp;&esp;故而母亲亡于兴德二十年，至今八余年，她见到陛下的次数寥寥无几。

&esp;&esp;这日赴穆婕妤的生辰宴，裴朝露盼望着可以趁机见一见圣颜。

&esp;&esp;陛下在位至今二十八年，前十数年可以称得上“明君”二字，只是自十年前沉迷丹药追求长生之术起，于朝政之上便有些荒废失德。

&esp;&esp;但是，裴朝露尚且抱着一丝侥幸，想着当年陛下还是豫王时，同成肃王争帝位，势均力敌间，是母亲手中兵甲改了格局，铺平了他的帝王路。

&esp;&esp;母亲从来看人极准，当年的豫王，如今的天子，即便这些年英明不如从前，但总不至于有太大的偏差。

&esp;&esp;她的父兄，母亲的丈夫儿子，还在为他的江山守着最后一道屏障。

&esp;&esp;

&esp;&esp;裴朝露来得早些，毓庆殿中还未有其他祝寿的人。

&esp;&esp;她从舆辇上下来，禁了通报，缓步走向正立在殿廊上，眺望满院鸽子的人。

&esp;&esp;只同那妇人并肩而立，见一只只雪白鸽子起飞如鸿，归来似雪。

&esp;&esp;“婕妤将他们喂养得真好，可惜圈在此间，只供了你我赏玩，失了他们原始的价值。”

&esp;&esp;“妾身拜见太子妃。”中年妇人在短暂的迟疑后，似是被吓了一跳，只匆忙侧身行礼，“殿下来此，如何不让人通传一声？”

&esp;&esp;“就是想和您近些，站一站。”裴朝露垂眸看了她一眼。

&esp;&esp;这是她母亲座下的医女，多年前被送入宫做了陛下的妃嫔。

&esp;&esp;自先皇后去世，天子后宫便未再立继后。即便苏贵妃盛宠不断，然论品级，尚且是她从一品的太子妃为后宫之首。

&esp;&esp;故而，四品婕妤跪一跪她，她也是受得起的。

&esp;&esp;只是，她早早便与面前人说了，于无人处无需这般大礼。却也不知为何，今日她又这般。

&esp;&esp;“是阿昙吓到姑姑了吗？”裴朝露俯身扶起她。

&esp;&esp;“不是，是奴婢想到了长公主。”穆婕妤眼角余光还留在不久前一只雪鹄离去的方向，此刻稍稍定下心来，只迎上裴朝露目光，“奴婢跪一跪姑娘，便当是跪了长公主。”

&esp;&esp;裴朝露闻言，点了点头，亦未再纠结此处，只直奔主题同她悄言。

&esp;&esp;“姑娘大喜！”穆婕妤忍着泪意频频点头，“总算熬出头了！”

&esp;&esp;“我要带涵儿一起走，这些年有劳姑姑了。”裴朝露从穆婕妤的手中接了把谷粮，扬手喂给鸽子。

&esp;&esp;“您……”穆婕妤难掩震惊。

&esp;&esp;当年，裴朝露小产后元气尚未恢复，却被强行受孕，孕中亦不曾被善待，勉强撑到七个月难产生下孩子。产后更是缠绵病榻多时，孩子便养在了穆婕妤膝下。

&esp;&esp;按理，怎么也轮不到她来养育太子嫡子。

&esp;&esp;但裴朝露开了口，言及自己无力照看，又需侍奉夫君，料理东宫事。而苏贵妃亦同自己一般无二，身子孱弱，常日伴驾，后宫之中穆婕妤与自己沾着故旧之情，又在她生产之际救了她们母子，她很是放心。

&esp;&esp;李禹大抵是听了她要伴他左右，觉得自己胜过了孩子；而陛下则是想着苏贵妃确是身子不堪重负，当年其亲子李慕都不曾被她抚养过，更遑论这孙子。遂而两人皆同意了裴朝露的提议。

&esp;&esp;这皇长孙便在一个四品婕妤的膝下，长到了四岁。

&esp;&esp;只是穆婕妤自比旁人知晓的多些，裴朝露说的种种理由虽皆是事实，然最根本的是她不爱这个孩子。

&esp;&esp;一个被强行施暴、折了半条命孕育出来的孩子，大抵生而原罪。

&esp;&esp;故而，此刻骤然听闻裴朝露要带他走，说不震惊是假的。

&esp;&esp;“知道有孕的时候，确实想过不要他，也动过手脚想要落了他，但均不得成功。可是在月子里，我听到他第一次哭声，见到他第一回笑靥，我就知道我割舍不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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