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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月陇西这才又跟外头的嬷嬷说道,“斟隐呢?让他过来回话。”
&esp;&esp;嬷嬷应是,不消多时斟隐赶到,“世子。”
&esp;&esp;“可知道刑部那边如今是何进展了?”月陇西拿了一块巾帕擦拭指尖的墨汁,准备陪卿如是一道过去。
&esp;&esp;“萧殷公子将薛宅包围,抓到了绑匪,他亲自审问过后绑匪便将绑架的缘由一并招认。但这缘由似乎有些不可告人,萧殷公子并未透露,只说要夫人和余姑娘一道去刑部,就当着余大人的面揭晓真相。其次,也需要夫人和余姑娘为此案作个人证。”斟隐道。
&esp;&esp;月陇西回头看了眼卿如是,后者点头,他这才打开门,“走罢。”
&esp;&esp;去刑部的路上卿如是还想再问清楚他方才未在房中说完的有关于薛宅的那个秘密,月陇西笑着说她待会就能知道。
&esp;&esp;卿如是心底好奇,却不再多问。
&esp;&esp;接连几日刑部都是彻夜灯火通明。他们被请去一间茶室,其他人早就等在那处。余姝静看见卿如是,下意识就起身迎了过去,想说什么,又碍于余大人这位严父在,没有说出口。只将视线落在她的小腹,抬眸用关切的眼光询问。
&esp;&esp;卿如是冲她稍一颔首致意,算是谢过她的关怀。
&esp;&esp;几人逐一见过礼后,萧殷径直跪下,双手奉上笔录,平静地道,“余大人,世子,这是半个时辰前属下在牢中审问犯人后记下的笔录。现在由属下先将此事始末进行口述。”
&esp;&esp;余大人接过笔录,边垂眸迅速浏览,边颔首示意他讲。
&esp;&esp;萧殷的眸子淡扫过卿如是和余姝静,“绑匪分为两派。一派是专程靠着绑架盗窃的勾当营生的江湖人士,另一派虽也是三教九流,其绑架性质却根本不止勒索钱财那么简单。这一派的主使是一位扈沽人。姓‘薛’。”
&esp;&esp;他说到此处,不知是否有意,稍作一顿。可以明显看见,余大人低垂的眸微微抬起,看向萧殷。而后者亦有所感,径直看向余大人,稍颔了颔首,似是在致意什么。
&esp;&esp;卿如是不动声色地将两人的神情收归眼下,一言不发地听下去。
&esp;&esp;萧殷继续说道,“他是这派的主使,也是这场绑架案的主谋。他先预谋了这场绑架,又寻了另一派的三教九流前来帮忙,答应会分给他们大量的银钱,所以才有了第一次飞镖传信勒索钱财一事,但传信后的那晚江湖人那派又通过特殊途径,得知刑部根本就不打算准备钱财,于是两派人起了内讧。结果就是,一群江湖混混当晚趁着薛姓一方不备,将月夫人和余姑娘从薛宅双双转移,打算按照自己的方法勒索到钱财,并且将银钱独吞。”
&esp;&esp;余姝静急忙点头,“没错。父亲,那晚女儿和世子夫人被迷。药迷晕了过去,醒来之后就到了另外一个地方。我们的的确确是被转移了。”
&esp;&esp;余大人眉心微沉,将视线落在卿如是的身上,眼神中透着询问。
&esp;&esp;卿如是并不犹豫,轻“嗯”了一声。左右与她无关,纯粹当作看个乐子。
&esp;&esp;萧殷的眸子微垂,有些黯然地默了一瞬,接着低声道,“但薛姓一派有自己的目的,并不打算真的勒索钱财,也不敢牵扯到月家人节外生枝,于是和江湖人商议各退一步,先将世子夫人给送了回去。再后来,江湖人认为他们寻找的地方终究没有薛宅安全,为免夫人回去后带着月家军搜寻到他们所在之处,就又把余姑娘送回了薛宅。他们料不到自己会仅凭信纸暴露行踪,让属下找到了薛宅。”
&esp;&esp;“你前面说他们通过‘特殊途径’得知刑部根本不打算准备钱财的意思是?”余大人微眯眸凝视着他,声音微沉。
&esp;&esp;萧殷颔首,“没错,属下以为,刑部有他们的内应。当晚属下提出不必准备银钱这个想法的时候,许多人都在场,且都极力反对。属下觉得,内应很有可能就是他们其中的一个。”
&esp;&esp;“内应……”余大人冷笑了声,像是不屑。他抬眸看向月陇西,“世子有何看法?”
&esp;&esp;月陇西低头轻笑,那笑意转瞬即逝,再抬头时他只是挑着眉,别有深意地道,“我亦有所感。萧殷的推测,向来都准得很。刑部官吏为赚取钱财与盗匪相互勾结的事情多了去了,的确极有可能。我疑惑的是,萧殷,你口中所言的薛家一派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他们若不是为财,那能是为何?”
&esp;&esp;萧殷冲他拜礼,恭敬道,“根据薛姓主谋在牢中失控时的谩骂可以推测,他绑架余姑娘纯粹是因为……和余大人有过血海深仇,说是也想让余大人尝一尝失去至亲的滋味。”
&esp;&esp;卿如是心念微动,抬眸凝视着萧殷,似有所顿悟。
&esp;&esp;“哦?”月陇西故作不知,讶然道,“有意思……余大人为官清正耿介,何来血海深仇之人?”
&esp;&esp;萧殷淡然道,“具体是何意,属下并没有问出来。他说,余大人您应该不会忘记十多年前被您亲手用酷刑残害的那一家人和那名年幼的小童。”
&esp;&esp;话音落下,余大人的神色果然愈发沉郁,他握在桌角的手用力收紧,最后又轻轻松开,不知在想什么。
&esp;&esp;萧殷却似是忽然想起什么,恭顺施礼,轻道,“属下忘了说,被审的这名主谋,名叫薛婴,今年二十出头,常年混迹于市井街坊,赌坊勾栏,纯属下九流之人。面部无任何奇异特征,唯有心口处,有一块经年未褪的旧疤,似是受过牢狱之灾,被烙铁烫伤,印下了一个‘贱’字,如今随着年岁渐长,字迹已然模糊。余大人,可要属下着人去翻阅案宗,将此人的来历查清?”
&esp;&esp;卿如是双眸倏睁,心神微震。她紧紧盯着萧殷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他的双眸一丝一毫的波澜都没有,淡定得出奇,仿佛方才一席话真的只是在讲别人,而不是他自己!
&esp;&esp;难怪月陇西说萧殷布此局的其中一个目的是想要销毁这个把柄。薛婴,萧殷。他竟然利用了自己曾经的身份,把这个身份给了另一个人。从今以后,当年被余大人放过的小童就成了如今被困在牢中的‘薛婴’,而并非审问了‘薛婴’的萧殷!
&esp;&esp;可是,他才是被余大人用尽酷刑灭了满门的薛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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