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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第2页）

&esp;&esp;此时殷实之家都会有八音乐器中的一两件，一是主人确实懂得音律，二是主人附庸风雅悬挂装饰，林若尘此举稍显大胆，因为万一莫问不懂音律，就极有可能造成尴尬。

&esp;&esp;“甚好。”莫问点头笑道，林若尘是林家小女，家境优越，且自身又有才学，难免有些小姐脾气，只需令她心服口服，日后自然可以融洽相处。

&esp;&esp;林若尘现年只有十六，虽然成婚，却终究是女孩心性，闻言立刻走到桌旁腾挪位置，调音试弦。莫问自墙上拿过竹笛加以擦拭，魏晋时期文风清雅，文人士子大多通晓音律，其中以笛和箫为首选，一来这两件乐器是竹子钻孔而成，有青竹高洁之风。二来可以站立吹奏，更显男子玉树临风。

&esp;&esp;林若尘调音完毕落座坐定，随即转头看向莫问，莫问点头微笑，吸气横笛，古筝和笛子合奏的曲子并不多，其中以名曲《凤求凰》最为合拍，古筝高音不足，且琴声偏冷偏悲，而笛声的高暖厚润恰好补其不足。

&esp;&esp;二人准备妥当，莫问先行吹奏，乾坤有别，夫唱妇随，莫问一起，林若尘立刻后随，男子以站为雅，女子以坐为美，二人一站一坐，笛筝相契攀附，以笛声表心志，以琴声露情怀，高处由笛声引领，低调由琴声展铺，唱和之下暗蕴夫妻相处之道，高低之间内藏阴阳相吸伦常。

&esp;&esp;虽然笛筝相融，但是在行曲之时莫问还是发现林若尘并不柔弱，在曲子行至高音时琴声并不收敛，而是频频拉高，逼迫笛声更加高亢，而每当他竭力将笛声起高过后，琴声立即会变的温柔呢喃。但下次高调来临之时，琴声还会拉高，再次逼迫他奋力而为。

&esp;&esp;莫问一介书生，吹奏如此高调的笛声令他微感辛苦，但是心中却很是欢喜，夫妻相处并非男人做主女人跟随，妻子有自己的想法是好事，有林若尘持家，家道必能中兴。

&esp;&esp;一曲未了，门外忽然传来了急切的脚步声，莫问闻声垂下竹笛皱眉侧耳，外面的脚步声属于小五，但小五平日从不到主人住的内院，如此急切的闯进来肯定有事……

&esp;&esp;生逢乱世

&esp;&esp;“老爷夫人，大事不好了。”屋外传来了小五焦急的喊声。

&esp;&esp;莫问闻声放下竹笛开门而出，小五此时恰好跑到东厢门外，见到莫问之后便冲莫问开口，“少爷，刚才有个落单的军爷跑来买伤药，说是胡人已经攻破了清平城。”

&esp;&esp;“啊？怎么这么快？”莫问陡然大惊，清平城是西阳县北面的屯兵关卡，距离此处不足五十里，为西阳县的北大门。

&esp;&esp;“他说胡人派了妖物打前锋，他们根本就守不住……”小五说到此处见老爷和夫人自正屋走了出来，急忙转身向他们告知情况。

&esp;&esp;“妖物，什么妖物？”莫夫人瞬时被吓的面色煞白。

&esp;&esp;莫老爷闻言也是大惊，不过人老心稳，短暂的皱眉过后立刻就做出了决定，“走，马上走！”

&esp;&esp;莫夫人转身想要回堂屋收拾东西，被莫老爷子探手拉住了，“先前收拾的差不多了，该扔的扔掉，你去帮问儿收拾一下。”

&esp;&esp;莫夫人闻言立刻向东厢走来，莫问此时也反应了过来，回屋与母亲和妻子一同收拾细软，片刻过后收拾妥当，三辆马车立即启程。

&esp;&esp;“胡人马上就要来了，乡人还不知情，小五，你腿脚麻利，去林家一趟，告诉林老爷和众位乡亲尽早躲避，我们在河边等你。”莫老爷冲小五说道。

&esp;&esp;小五闻言点头答应，将马鞭交给莫问，翻身下车向回跑去莫家药铺平日请有帮工，家仆只有老吴一家和两个丫鬟，莫问与老吴和父亲各自驱赶一辆马车，快速出了城门向南疾行。

&esp;&esp;西阳县离黄河有十几里，出城之后三人驱驾马车亡命飞奔，胡人的凶残众人虽然没有见过，却听北方逃难过来的人讲过，大鼻子胡人不但长的跟汉人不同，连性情也截然不同，汉人之间互相征战只为了抢夺疆土，城破之后会善待无辜百姓。但是胡人如果攻破了晋国的城池就会大肆抢掠，牲畜粮食自然不会剩下，女人也会被全部抢走，夜里供胡人泄欲宣淫，白天就会被宰杀充当食物。眼下北方青平城已经失守，胡人很快就会到来，倘若落到了胡人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esp;&esp;跑出三里之后莫问转头回望，发现得到告警的西阳县百姓如蚂蚁离穴一般的自南侧城门蜂拥而出，众人都没有想到胡人会来的这么快，慌乱之中拖儿带女连滚带爬，呼老唤少男嚎女哭，场面极为混乱。

&esp;&esp;三辆马车先前都是药铺运送药草的，并不带篷盖，莫夫人和林若尘坐在林老爷赶的头车上。莫问赶着死城

&esp;&esp;莫问先前在冰水中挣扎了许久，爬上冰面时已经被冻的浑身麻木，胡人的那一箭射中了他的胸口，但他并不感觉如何疼痛，他只是觉得身上仅余的些许活气正从伤口处缓缓外流。

&esp;&esp;莫问此时已经无法站起，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的睁开眼睛看着林若尘乘坐的马车被胡人拉走，他看到林若尘是醒着的，但是自始至终她都没有说话，也没有试图反抗，她被吓傻了。

&esp;&esp;目视林若尘被带走并不是莫问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他做的最后一件事情是艰难回头看向他的母亲，这个举动发乎天性，仿如儿时受了委屈向母亲哭诉和寻求保护，但是回头之后他看到的不再是温煦的笑脸，而是冰面上的血迹和母亲头上的利箭。

&esp;&esp;此时他本已处在晕死的边缘，巨大的悲痛顿时令他失去了意识，就在其失去意识之前的瞬间他看到小五还在冰窟里挣扎着想要爬上来。

&esp;&esp;华夏子民历来崇尚仁孝，天道亦褒奖仁孝，父母落水之后莫问发乎本能的跳水援救，虽然最终没能救下父母，身上的棉衣却浸满了冰水，此时的棉衣以杂絮填充，浸水的棉衣减弱了羽箭的力道，所以独眼胡人那一箭虽然破皮进肉，却并没有伤及肺腑。

&esp;&esp;很快莫问就恢复了知觉，尚未睁眼就感觉到有人在拉着自己的右手快速移动，天上还有些许光亮，背后的感觉很是光滑，这些都表明他并没有晕过去很长时间，此时还在冰面上。

&esp;&esp;“少爷，快靠岸了，咱们逃出来了。”小五察觉到莫问醒了，气喘吁吁的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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